沈風給在海外看著場子的江聽雪傳去訊息，告訴她事情已經結束。

江聽雪知道，崑崙也就該知道了。

和一眾師長敘了半夜的舊，沈風放下一切心事，回到鶴鳴閣舒舒服服地睡了兩天，將狀態調整到最佳。

再出來，青鸞和葉梨在議事堂裡忙得團團轉；亞旅、納言在暢言堂轉成團；市司在外城四處奔波腳打後腦勺。

沈風前往看過參戰計程車兵，確認死亡士兵數量為0，站在練兵場上大笑三聲，心中頗為得意。

隨後又往外城走了一遭，看到工匠進進出出，往研究所搬運重建所需的木料。

他抓過來一個工匠問過，得知研究所建築佈局重新調整，重建工作最遲今天晚上就能完成。

關押一眾元老的小世界處於煉化狀態，裡面的元老們還在嘗試破關，師長們商議後，把它放在“天動永珍”，大家連夜佈置了多重法陣鎮壓、封鎖住小世界。

決戰中被啟用的兩張縛靈網被拿來捆住小世界，增強約束力。

沈風溜達到“天動永珍”，確認過小世界裡的元老們沒搞出太大的亂子，盤算著再過十天半個月的元老們就會被徹底煉化，心中稍稍安定，考慮起自己的休假計劃。

“先去看看老虎吧，早就想在老虎的屁股上摸一把試試了。”

沈風正想著出去用手機查檢視，最近哪裡有活動頻繁的野生老虎，一腳邁出“天動永珍”，就撞上了墨渟和青杉。

墨渟左手捏著厚厚的檔案，右手來攬沈風的肩膀：

“你果然在這邊，和崑崙的合約是怎麼回事？一百座廟是怎麼回事？還有你承諾租賃的那條通道，要給研究所寫的新規則……”

“對了，聽說你還弄死過兩個和尚，都是怎麼回事？我聽鬼兒張說，原本的情報網出現了問題，還有靈氣擴散的事情……你小子是個幹大事的，走，咱們去議事堂細細講來。”

沈風被墨渟抓去議事堂，把各種事情跟青杉、墨渟交代清楚，已經過去兩個時辰。

“你們都在忙什麼？明吉師長呢？”沈風喝了半杯茶，問墨渟。

墨渟說：

“明吉在靈界……你昨天還睡著，我們就沒喊你起來開會。大家商量了一下，林南去研究所排除隱患，明吉去靈界善後。有些投降的後天怪物還需要安置，這件事扔給了金隅。”

青杉說：

“青鸞正在審閱納言提交的管理體系細化提案。我負責瞭解鬼蜮所有業務的運營狀況及人類世界的最新發展。葉梨剛處理完中師的主要事務，半刻鐘前跑去了解你培養的‘純一’小隊。我還有一個問題，這支小隊為何不留在左師？”

“因為那支小隊學了葉梨留下的術法……說起‘純一’，我讓桃溪把初試試卷封存在倉庫裡，葉梨有時間可以再看看，左師這邊，之後我讓我師傅也去看看卷子。”

聽到沈風這樣說，墨渟“嘿”了一聲，擠眉弄眼：

“任務都排到明年了，還要加？”

沈風喝淨杯裡最後一滴茶，對墨渟說：

“右師生意的規模翻了幾番，建議你和林南去進修一下金融、政治方面的知識。租賃通道到底要對方怎麼支付，也要好好考慮。”

“你就沒想過讓他們怎麼支付？你提出合作時怎麼計劃的？”墨渟瞪著眼睛，問。

“我當初的計劃，就是把後續交接事項交還給右師。”沈風說。

墨渟一下子沒了話說，帶著滿臉的疲憊走出議事堂。

沈風和青杉告別，剛走出議事堂大門，就被趕來的明吉堵了個正著。

明吉風塵僕僕而來，見面就說：

“沈風，你先別走，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說，其他幾個師長呢？”

“只有青杉在議事堂……師傅，你沒傳信給他們？”沈風有些好奇。

提起信使，明吉素來溫和的臉上難得地出現了一絲裂痕：

“我剛從靈界回來，就直接來議事堂了。我的信使在城南畜牧場吃得太飽，發胖嚴重，已經飛不動了，其他五個師長的信使也一樣……你來傳信吧，讓所有師長去一趟靈界。”

說完，明吉急匆匆地走了。

沈風腦補六隻胖成球的傻鳥的模樣，禁不住發出幸災樂禍的聲音。

沈風取出白紙，寫了一封信，用左師師長令牌蘸著印泥在紙上籤章，手一抖，一封信變成四封，自行折成紙飛機飛出門去。

傳完信，沈風進屋去喊上青杉，趕往靈界。

靈界詛咒才解除兩天，大地上已經長滿了寸許高的青草。

在半空中，沈風看到左師一支百人小隊守在太初宮原址，各個手持利刃，把明吉圍在中間。

沈風和青杉腳下輕輕一點，飛到切近，士兵收起兵刃，向沈風和青杉作揖：

“拜見師長！”

沈風和青杉應了一聲，面前計程車兵向兩邊讓開。

明吉半蹲在一個被法陣困住的人面前，那人背對著沈風和青杉端坐，身穿一襲紫色衣袍。

明吉反手一刀捅到那人身上，利刃觸碰血肉，竟然發出“錚”的脆響！

沈風已經想起這個人形的怪物是誰，但青杉沒有。

青杉兩步繞過去，看清面前的面孔，發出驚呼：

“居然是封天！”

他一拳轟上去，拳頭破開法陣，落在封天身上，而封天毫髮無損，就連衣服都沒出現半點破損。

“看來，同命咒並不完美。”明吉說。

“封天本該是死了的，同樣中咒的蘭盛就沒能逃過一死。”沈風說。

“他沒能找到破除詛咒的辦法，但成功為自己保留了一絲生機……真是老謀深算。”明吉輕嘆。

沈風腹誹：封天狂傲，但對他的對手到底有多瘋狂有清晰的認知，不然，他做那些打算幹什麼？

說話間，其他師長陸續到了。

看到封天的軀殼，大家討論了一陣，最後作出決定。

再開闢一塊荒地作為監獄，單獨關押封天，葉梨帶隊過去研究，能找到破綻殺死封天最好。

如果殺不死，等到小世界裡的元老被煉化完畢，再把封天挪進去，寫兩條規則予以限制。

討論過對封天的處理方案，大家張羅著回鬼蜮，當場開闢新監獄。

安置完封天，師長們回到議事堂，開始日常會議。

明吉拿手往北方虛虛一指，道：

“歸墟通道關閉了。”

墨渟問：

“你把歸墟封了？費那麼大力氣，圖什麼？”

明吉緩緩搖頭：

“不是我，它是自行關閉的。”

此言一出，師長們紛紛沉默。

“這就是靈界的意志……我們爭論對錯與立場，而靈界只在乎這片大地上是否有生靈存活。”明吉說。

明吉又轉頭問沈風：

“我聽說你典當過不少異能。研究所裡那些研究員身上的異能從何而來？有些研究員和靈界後天怪物身上的異能，堪比高深的術法。”

沈風攤開手：

“首先，排除元老主動分割自己擁有的秘術的可能。我曾經也認為那些異能都來自於太初宮，直到我遇到了一個能讀心的研究員……”

“太初宮能把手伸到外界，靠的是歸墟，很難說研究所的建立混合了多少靈界自身的意志。至少，外界的研究員和野生異能者都被當作靈界生物，使用異能需要付出相應的代價……等等，現在他們使用異能還有限制嗎？”

“我今早讓八腳螅去查過，原本的限制已經取消，現在他們只是不能隨意傷害普通人。”明吉回答。

“沈風你說什麼？還有能讀心的？！”墨渟發出驚叫。

“這種能力太初宮一定沒有！但凡有一個能讀心的，我們早該輸掉了！”青杉嚷嚷。

林南也接上了話：

“提起異能者，由學委會後勤部部長帶出來旅遊的那些研究員，目前滯留北海道，江聽雪那邊負責接待。那些研究員早發現了問題——研究所下發的手機無法開機，留在研究所裡的同伴聯絡不上。”

沈風從林南的話裡察覺到事情不對：

“早發現了異常，還能開開心心地繼續旅遊？”

“那倒不至於，不過他們不敢有什麼意見。”林南說。

沈風已經能想象到江聽雪是怎麼“接待”敢跟她叫囂的研究員了。

林南繼續說：

“學委會在討論怎麼處置那些研究員……有些年紀大，在研究所時間又短的，可以讓他們簽訂保密協議，典當他們的異能，送他們回家。在研究所裡呆了太多年的，就要看情況安排。下午重建完成，就可以把人都送回研究所了。”

“沈風，下午跟我去趟研究所吧，你跟徐會長更熟悉，有你在，事情推進更容易些。別的法子他很難信，和研究所的合約放在廣場示眾也不好，不如……就籤典當契約？他們也熟悉典當的流程。”

“好。”沈風一口應下。

下午，沈風與林南前往研究所，見到了重建後表面古香古色，內裡十分現代的研究所。

林南跟沈風叨叨：

“昨天早上太初宮留在研究所裡的最後一絲力量撐不住了，研究所短暫地出現在普通人眼中，徐會長跟我這個地方最好還是不要讓普通人知道，所以暫時用幾個‘無視’把研究所隱藏了。”

“他們說去海外的那批研究員裡，有進來前是做電工的……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總之，他們說要自己鋪設電路。”

“水從鬼蜮走，現在咱們家裡的水也有了一定靈氣，能養人。”

沈風和林南去見了徐天堯，與他定下研究所新規。

兩天沒見，徐天堯雖然滿臉疲憊，但眼神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明亮。

一番談論後，沈風陳述新規則涵蓋訴求：

“鬼蜮與靈界共同承認並擁護學術委員會在衡泉特殊事件研究所中的主導地位，確保其在研究所內的決策和管理權不受干涉。”

“鬼蜮授予衡泉特殊事件研究所兩塊鎮邪令，授權探案人員在遭受攻擊時，使用異能制服非異能者罪犯。此授權僅限於自衛和執法目的，不得濫用。”

“鬼蜮師長沈風負責典當當前及未來所有要求迴歸正常生活的研究員的異能。典當所得異能應移交學術委員會，沈風有權就此向學術委員會提出合理要求，雙方應另行簽訂詳細契約以明確具體條款。””

“學術委員會在發現任何可能損害鬼蜮或靈界利益的事件或生靈時，有義務立即向鬼蜮師長傳遞相關情報，並提供必要的協助以進行調查和處理。”

“學術委員會不得與鬼蜮、靈界之外的任何超自然勢力進行合作或建立任何形式的聯盟，以確保研究所的獨立性和安全性。”

“學術委員會有義務向鬼蜮提供任何損害鬼蜮利益行為者的相關資訊，並配合鬼蜮進行調查和採取必要措施。”

“鬼蜮應確保衡泉特殊事件研究所處於不可被普通人探知的狀態，並採取一切必要措施維持此狀態。若研究所遭受強大力量攻擊，鬼蜮須立即出手相助，提供必要的保護和支援，直至威脅完全解除。”

“還有別的要求嗎？”沈風問。

辦公桌對面的徐天堯搖搖頭：

“沒有了。”

“只提這些？”沈風又問。

徐天堯迎上沈風的目光，不難看出沈風目光裡要表達的情感。

看在過去一起奮鬥的情誼上，沈風可以給研究所多寫兩條規則……

實際上，先前的交談裡，沈風也提過這一點。

但是，徐天堯還是搖搖頭，這次，他的臉上多了一絲笑意：

“這些就夠了。”

沈風知道，徐天堯有他自己的顧慮和打算，也不強求。

他從當鋪召喚紙筆擬定契約，以自己為受當方，與典當方徐天堯進行交易，並在契約裡宣告自己有責任監督其他師長履行契約。

寫完，契約在半空一抖，一式兩份。

之後，另開一份契約，規定沈風監督其他師長履行上面的幾條規則。

寫完，契約再次在半空抖一抖，一份契約變成十二份。

沈風召喚信使，把其中十份送給不在場的五位師長。

過了十分鐘，信使叼著十份檔案回來了。

每一份契約落款處都多了一個以靈蛇文簽下的名字，以師長令牌在名字上籤章。

沈風遞給林南兩份契約，自己留了兩份。

沈風拿起毛筆，取出左師師長令牌和印泥，正要在契約落款簽名簽章，就見林南把手伸過來：

“毛筆和印泥先給我用用，這兩天沒機會簽發檔案，沒帶筆。”

沈風把筆盒印泥遞過去，林南在手邊的契約上籤下名字，取出右師師長令牌，在契約上籤章。

沈風在十四份契約落款處用靈蛇文簽下自己的名字，一一簽章。

沈風把最開始擬定的兩份契約推到徐天堯面前，徐天堯一張張簽完，又在上面簽了學委會的印章。

沈風抽走徐天堯簽好的一份契約，道：

“一人一份，存好了，我們先走了。”

“破譯研究所建造的底層規則需要時間，最遲七天，我們會過來調整研究所狀態……實在覺得不方便就把‘無視’撤了，在外面放上腳手架、彩鋼板偽裝一下。”

契成，徐天堯站起來，收起以往懶散的態度，與沈風林南作揖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