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正在府中與祖父林釗相對而坐,她面色溫婉,眼神專注地聽著祖父的諄諄教誨,手中輕輕把玩著一方絲帕。
突然,聽聞下人通報禮部尚書夫人段穎到訪,她心下一驚,知曉此次會面或許與自已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便匆匆起身,向祖父微微行禮後,悄然退至屏風之後迴避。
她隱在屏風後,豎起耳朵聽著前廳的動靜。
當聽到段穎表明來意,竟是要讓王廷琪娶自已時,林曦頓感如墜冰窖,雙手不自覺地握緊了手中的絲帕,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那絲帕在她的揉搓下幾近變形,彷彿要被她絞碎一般,以宣洩內心的驚惶與不安。
待段穎離開後,林曦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著內心的波瀾,緩緩從屏風後走出,蓮步輕移至祖父跟前。
她眼眶泛紅,淚水在眼眶中打轉,須臾間,那晶瑩的淚珠便簌簌落下,她淚眼朦朧地看著祖父,聲音帶著一絲顫抖與哽咽:“祖父,孫女兒不想嫁給王廷琪。孫女兒與他並無感情,婚姻大事,怎能如此草率地決定?”
林釗看著孫女這般模樣,心中滿是疼惜與無奈,他微微嘆了口氣,抬手輕輕拍了拍林曦的肩膀:“孩子,祖父又何嘗不知你的心思?
只是這王家勢力龐大,我們林家在這京城之中,不得不考慮周全啊。
若是拒絕了這門親事,只怕會給家族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林曦聽聞此言,心中更加悲慼,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洶湧而出:“祖父,難道就因為王家的勢力,便要犧牲孫女兒的幸福嗎?孫女兒寧願一生不嫁,也不願與那王廷琪成婚。”
林釗眉頭緊鎖,陷入了沉思。
良久,他緩緩開口道:“孩子,你先莫要著急,此事祖父定會再仔細斟酌。
你放心,祖父定不會輕易將你許配給那王廷琪,只是我們也需從長計議,尋得一個妥善之法。”
林曦微微點頭,用帕子輕輕擦拭著臉上的淚水:“祖父,孫女兒相信您。
只是這幾日,孫女兒心中實在是擔憂害怕,怕自已真的會嫁給那王廷琪。”
林釗安慰道:“孩子,有祖父在,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你且回房休息,莫要再為此事傷神,一切都會有轉機的。”
林曦向祖父福了福身,轉身回房。一路上,她腳步沉重,心情低落。
回到房間後,她坐在窗前,眼神空洞地望著窗外,心中暗自祈禱著能有奇蹟發生,讓她擺脫這門不情願的親事。
*
段穎憋著一肚子火回到府中,臉色陰沉得仿若暴風雨將至的天空,胸口劇烈起伏,心中暗忖那林釗實在是有眼不識泰山。
自家在京城中也是有頭有臉的門第,兒子王廷琪更是一表人才、才情出眾,多少名門閨秀眼巴巴地盼著能嫁入王家,他一個小小的林府竟然敢這般推三阻四,對這門親事表現出猶豫不決,實在是讓她氣不打一處來。
“哼!林釗啊林釗,你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段穎咬牙切齒地低聲咒罵道。
然而,一想到兒子對林曦那副痴迷的模樣,她又無奈地嘆了口氣。
為了兒子的幸福,這門婚事她無論如何也要促成,哪怕不擇手段。
“既然那林釗不識好歹,不願將林曦乖乖嫁過來,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段穎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在房間裡來回踱步,腦海中漸漸浮現出一個陰險的計劃,
“只要生米煮成熟飯,看他到時候還怎麼拒絕!”
正在這時,王廷琪急匆匆地走了進來,滿臉期待地問道:“母親,您去林府提親之事如何?那林老可答應了?”
段穎看著兒子那急切的樣子,心中又是一陣心疼,拉著他的手說道:“兒啊,那林府著實可惡,眼下還未應下這門親事。
不過你放心,為娘自有辦法,定能讓你抱得美人歸。”
王廷琪一聽,先是面露失望之色,但聽到母親有辦法,又燃起了希望:“母親,您有何辦法?快告訴孩兒吧。”
段穎湊近兒子,壓低聲音將自已的計劃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王廷琪聽後,臉上露出一絲猶豫:“母親,這……這是不是有些不妥?若是被人發現,恐怕會影響我王家的聲譽。”
段穎瞪了他一眼:“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顧得上這些?
只要能娶到林曦,些許名聲又算得了什麼?
況且,只要我們做得隱秘,誰會知道?”
王廷琪咬了咬牙,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母親說得對,孩兒一切都聽您的安排。”
段穎滿意地笑了笑:“這就對了,你且放心,為娘這就去準備。
過不了幾日,那林曦就會乖乖成為你的妻子。”
說罷,段穎便開始緊鑼密鼓地籌備起來。
她先是將林府和王府要喜結連理的訊息放了出去。
她又買通了林府的一個小廝,對林府的日常作息和林曦的行蹤瞭如指掌。
準備挑選了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讓王廷琪潛入林府,實施他們的計劃……
而此時的林曦對此渾然不知,依舊沉浸在對這門親事的恐懼和對殷睿淵的思念之中。
她整日把自已關在房間裡,茶飯不思,心中默默祈禱著能有轉機出現。
*
第二天這訊息便在京城傳開了。
殷睿淵的管事奉了主子的命令,一大早就穿梭在京城繁華喧鬧的街市之中,目光敏銳地審視著每一家店鋪。
仔細評估著它們各自的經營狀況和未來發展的潛力,手中的賬本不時地記錄著關鍵資訊,心中暗自比較權衡,一心想要為主子尋覓到一樁有前景的投資。
正當他專注於手中之事時,街邊一群百姓的議論聲鑽進了他的耳朵。
他下意識地放慢了腳步,側耳傾聽,只聽得眾人七嘴八舌地談論著林府與王府的婚事。
“聽說了嗎?那禮部尚書家的公子看上了林府的小姐,這幾日王家夫人頻繁出入林府,看樣子這門親事是八九不離十了!”
“是啊,這林府雖是書香門第,但與王家相比,還是差了些火候。那林小姐要是嫁進王府,可真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管事聽到這些話,心中猛地一緊,臉色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他深知自家主子對林曦姑娘的心意,此事若是真的,那對主子來說無疑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來不及多想,他匆匆合上賬本,轉身朝著侯府的方向疾步走去,一路上腳步急促,神色焦慮,只想儘快將這個訊息告知主子。
回到侯府後,管事顧不上擦拭額頭上的汗珠,徑直朝著殷睿淵的住處跑去。
見到殷睿淵,他連忙躬身行禮,隨後急切地說道:“主子,不好了!小的在街上聽聞百姓們都在議論林府與王府的婚事,說是王家夫人已經去林府提親,看樣子這門親事已經在籌備之中了!”
殷睿淵正在院落的涼亭逗鳥,聽聞此言,手中的餵食器“啪”地一聲掉落在地上,他霍然起身,臉色變得煞白,眼中滿是震驚與憤怒:“你說的可是真的?”
管事連忙點頭:“千真萬確,小的親耳所聞。這京城之中已經傳得沸沸揚揚,恐怕此事並非空穴來風。”
殷睿淵握緊了拳頭,在房間裡來回踱步,心中的怒火越燒越旺:“不可能!林曦不可能會嫁給,他王家好大的膽子!竟敢如此行事。”
管事小心翼翼地說道:“主子,此事我們需從長計議。
畢竟王家在朝中勢力不容小覷,若是貿然行事,恐怕會給您和侯府帶來麻煩。”
殷睿淵停下腳步,眼神中透露出堅定的決心:“麻煩?我怎會怕那王家!
林曦是我心儀之人,我絕不允許她嫁給別人。
你這就去查探一下,看看林府那邊到底是何態度,還有王家的具體動向,一有訊息,立刻回來向我稟報!”
管事領命而去,殷睿淵則重新坐回椅子上,雙手抱頭,陷入了沉思。
他知道,自已必須儘快想出一個辦法,阻止這門親事,否則他將會永遠失去林曦。
殷睿淵在書房中來回踱步,心中猶如一團亂麻。
他深知此事事關重大,僅憑自已一人之力,恐怕難以阻止王家的陰謀。
思來想去,他覺得還是應當告知母親,畢竟母親向來聰慧睿智,或許能為自已出謀劃策。
於是,他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衣衫,朝著母親李婉晴的住處走去。
一路上,他心亂如麻,腳步略顯沉重,腦海中不斷思索著該如何向母親開口。
李婉晴正在房中悠閒地擺弄著花草,聽聞丫鬟稟報二兒子來了,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溫和的笑意,
調侃道:“喲,我這二兒子今日是吹了什麼風,怎麼想著來我這了?平日裡可是難得見你主動來我這兒坐坐。”
殷睿淵走進房間,面色凝重,全然顧不得母親的調侃,開門見山地說道:“母親,兒子今日前來,確實是有要事相商。”
說著,他微微頓了頓,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繼續說道:“母親,您可曾聽聞林府千金林曦?實不相瞞,兒子對她心儀已久,早已將她視作此生摯愛。”
李婉晴微微一怔,手中修剪花草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她抬眸看著兒子,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便恢復了平靜。
她輕輕點了點頭,說道:“這幾日,京城中確實在傳林府與王府的婚事,我也略有耳聞。
你今日前來,可是與此事有關?”
殷睿淵緊握著拳頭,眼中滿是堅定與決然:“母親,正是此事。
那王廷琪品行不端,林曦若是嫁給他,必定不會幸福。
兒子懇請母親,幫幫兒子,成全兒子與林曦的這份感情。”
李婉晴緩緩站起身來,走到兒子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睿淵,母親理解你的心情。
只是這婚姻大事,並非兒戲,何況還涉及到林府與王府。
林府的態度尚不明確,而王家又勢在必得,此事恐怕有些棘手。”
殷睿淵急切地說道:“母親,兒子明白此事不易,但兒子實在無法眼睜睜地看著林曦嫁給別人
只要母親肯出面,相信林府也會慎重考慮此事。
兒子與林曦是真心相愛的,還望母親能為兒子做主。”
李婉晴微微皺眉,陷入了沉思。
片刻後,她開口說道:“睿淵,你先莫要著急。
此事需從長計議,不可莽撞行事。
母親會先派人去林府探探口風,瞭解一下他們的想法,再做打算。
你且放心,母親定會盡力而為。”
殷睿淵聞言,心中稍感寬慰,連忙向母親道謝:“多謝母親!兒子就知道,母親一定會幫兒子的。”
李婉晴微笑著點了點頭:“傻孩子,你是我的兒子,你的幸福就是母親最大的心願。
只是在這之前,你也要做好心理準備,畢竟此事困難重重,可能會遇到許多意想不到的阻礙。”
殷睿淵堅定地點了點頭:“兒子明白,只要能與林曦在一起,任何困難兒子都願意面對。”
說罷,殷睿淵便退了出去,留下李婉晴一人在房中,繼續思索著應對之策。
與此同時,林府之中也因為這門婚事而陷入了一片混亂。
林曦整日以淚洗面,堅決反對這門親事;
而林釗則在家族利益與孫女的幸福之間猶豫不決,不知該如何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