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臉.....怎麼這麼醜陋？還沒看到鏡子中的自己，李明月便已失聲尖叫起來。

崎嶇不平、坑坑窪窪，長著一顆又一顆密密麻麻的突起物，好似痘疹，又好像是別的什麼東西，一眼看過去，簡直能讓人嚇破膽。

“娘娘......您先別、別急.....”荷花嚇得說話都結巴了，卻又不敢表現得太過明顯，她勉強將眼神從那張恐怖的臉上移開，“太醫馬上就來了，您先從地上起來......您還懷著龍種呢。”

可李明月哪裡肯理會，“啪”地拍掉荷花伸來的手，“滾開！別碰本宮！”

又狠狠的一把抓住荷花，指甲在她的手上留下一道血痕，“說！是不是你害本宮，想借此爬上龍床是不是？！”

荷花哪裡顧得上血痕，嚇得跪在地上拼命磕頭，再三發誓自己與此事無關，否則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太醫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向光鮮亮麗的怡月殿這樣狼狽不堪的一幕。

見太醫來了，李明月才暫時丟下額頭都磕腫了的荷花，“快，快幫本宮看看，本宮這臉是怎麼了？”

太醫望聞問切一番後稟道，“娘娘，這是痘疹，常由於入口之物不潔引起。來勢洶洶，雖於胎兒無礙，可痊癒卻需數月甚至一年，且......”

“些什麼？說啊！”

“而且還有可能在臉上留下坑印難以復原......”看著莊貴嬪越來越猙獰的神色，太醫也不敢再說下去，趕緊住口。

開了藥方，又和荷花交代了一些飲食生活的注意事項，便飛快地溜了。

“荷花，你聽見了嗎？有人要害本宮......有人嫉妒本宮得寵要害本宮！你快去將此事回稟皇上，請皇上來給本宮做主！快去！”

荷花懼怕地看了眼幾欲癲狂的主子，小心翼翼地說，“蘇公公走之前交代了......皇上說，接下來的時日.....娘娘還是在怡月殿好生養病吧......”

李明月突然沉寂了下來，不再歇斯底里，她想起皇上走的時候那嫌惡的眼神，自己這副鬼樣子，皇上想來不願意再見自己了。

“本宮親自去養心殿外求皇上......看在太后的面子上，皇上也不會不管本宮的.......”說罷，便以薄紗覆面，匆匆離去。

養心殿內，裴時裕好不容易暫且忘掉那張跟蛤蟆一樣崎嶇不平的臉，剛準備歇下，就聽養心殿外傳來女子的哭聲，他眉頭一擰，表情十分不悅，“外頭又在鬧什麼？”

蘇如海趕緊出去一看，“回皇上的話，是莊貴嬪在外頭跪著，說是被奸人所害，求皇上給她做主。”

裴時裕頭疼地揉揉太陽穴，“還懷著皇嗣，怎麼如此不知輕重，你讓她回去好好養著，朕自會查明真相，不會讓她白白受苦。”

外頭的李明月見皇上不肯見自己，不願回去，但又擔心自己這副鬼樣子鬧得人盡皆知，於是只好先作罷，啜泣著回了怡月殿。

第二天一早，太后那也專門派了雲嬤嬤來看李明月的情況。

看著李明月這嚇人的模樣，雲嬤嬤的臉色也不是太好，這痘疹十分少見，但並非聞所未聞。只是她所知道的那些得了痘疹的人很少能不留痕跡，完全康復的。

想了想，她還是把太后的交代一五一十地說了，“娘娘，太后的意思是，您的臉...想來短期內應該是不能恢復了，但李家在後宮不能無人，所以您父親有意將您的庶妹尋個由頭送進宮中....”

李明月的笑臉僅撐到雲嬤嬤離開後就消失無存，她用力將桌上的藥盞揮落在地，“本宮還懷著龍種呢，只不過是抱恙幾日，李家就迫不及待往後宮裡頭塞人了？”

一邊伺候的小太監見狀，低眉順眼地將地上的碎片殘渣收拾了去，又換上一碗新的藥湯。

李明月皺眉，卻也沒有多說些什麼。

李明珠，李家二小姐，李明月的庶妹，容貌才學身段絲毫不比李明月這位李家嫡女差，甚至更勝一籌。

平日裡又總是一副嫻靜的溫順模樣，若是她進了宮，保不齊會壓上自己一頭。

不行！李明月恨得牙癢癢，與其讓李明珠那個狐媚子進宮和自己爭寵，倒不如扶個身份低微的宮女上位，沒有勢力又好拿捏，日後處理起來也方便些。

她的目光落在了荷花身上，姿色平庸，皇上定是不會喜歡。

又環顧一圈，都是些俗物，李明月嘆了口氣，就在這時，門口響起了太監稟告的聲音，“武更衣在門口候著，說是來探望娘娘。”

“讓她進來吧。”李明月只能暫且壓下此事，先將武更衣打發走後再做打算。

李明月繫著面紗，倒是看不出什麼不妥，但這宮裡頭哪有不透風的牆，莊貴嬪毀容的訊息早就滿天飛了，武雅繁輕瞄了眼，面露擔憂，恭順行禮。

“娘娘可知是被哪個奸人所害？如此狠心，若是抓到了，必要將其千刀萬剮！”

由於武雅繁從歸順李明月的陣營後，一直十分乖順，將自己的地位放得比莊貴嬪身邊得臉的大宮女荷花還要低，時常來怡月殿伺候。

“皇上已經答應了要為本宮做主，抓到那賤人只是早晚的事，讓本宮知道是誰使的這下作手段，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武雅繁捏著錦帕捂了捂嘴，掩蓋住了唇角幾乎就快傾瀉而出的笑意，“娘娘不必憂愁，這痘疹並非無藥可治......”

“哦？”李明月懷疑地掃了她一眼，“太醫都無法保證本宮會完全康復，你又如何有底氣？”

武雅繁對這質疑的眼光恍若未覺，坦然道，“我父親府上有一美貌的小妾也曾遭人暗算得了痘疹，本以為醫治無望，父親也漸冷落了她，沒想到數月後再見，那小妾竟恢復如初，看不出半點痕跡，美貌竟更勝從前。”

李明月意動，“她是如何做到的？”

“妾身也不知，但妾身聽聞娘娘亦是染上痘疹後，已經修書一封，差人送回家中，詢問方法，想來，不日便會有答訊。”

李明月聽後，鬆了口氣，只要能治好就有希望，她的目光落到了眼前低眉順眼的武更衣身上，不知為何，李明月總覺得數日未見，武更衣好似愈發光彩照人，這份容貌就是放在後宮之中，也是奪目的存在。

況且武更衣出身低微，更衣之位比起宮女亦高貴不到哪去，日後若是要除掉，也好下手。

想著，她的臉上綻出一抹笑意，語氣都和婉不少，“還是妹妹貼心啊，本宮容貌受損，一時半刻怕是好不了了，不知妹妹可願意代替本宮侍寢？”

武雅繁杏眼圓睜，驚慌失措，“娘娘說笑了，娘娘不過是一時容貌有損，不日便能恢復........況且，皇上似乎並不大喜歡妾身......”

要的就是皇上不喜歡你，李明月暗暗想，“妹妹不要妄自菲薄了，本宮今日見妹妹比幾日前更加豔麗幾分，皇上見了，肯定心醉神迷。”

見武更衣還十分猶豫，李明月咬咬牙道，“皇上傍晚會去壽康宮用膳，去壽康宮會途經御花園，機會你好好把握。”

讓武更衣去侍寢，李明月未必高興，但眼下這是她最好的法子，她需要自己的勢力，沒有比武更衣更合適的選擇。

李明月的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訊息也給了，若武雅繁再拒絕便是不知好歹了。

於是她淚盈於睫，跪在地上，感恩戴德，“妾身不知如何報答娘娘的恩情......若非娘娘有意抬舉，妾身恐怕就要這樣無子無寵地老死深宮了。若是妾身能重得皇上喜愛，定不會忘了娘娘的抬舉和自己的身份，為娘娘鞍前馬後也絕無怨尤。”

李明月滿意地點點頭，頭一次讓荷花將武雅繁扶起身，“你回去準備著吧，莫叫本宮失望。”

待武更衣走後，李明月扯掉了臉上的面紗丟在地上，“武更衣侍寢後，你差人給武更衣送副湯藥，不要引起旁人注意。”人她可以送到龍床上，但孩子只能是自己所出。

只是李明月不知道，長期服用秘藥的武雅繁早已無法正常有孕，這副湯藥反而成了刺向自己的一把利刃，此乃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