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一般商戶。”顧祁晏聽到她在懷疑自己的朋友並沒有覺得生氣，反而有耐心地給沈桑寧解釋。

“秦重原名叫顧重，是我的兄長。”

這倒是沈桑寧不知道也不敢去想的，可是在原主的記憶裡並沒有關於顧重這人任何的記憶，如果他也是宮裡的人，這就非常說不通。

“可是沈——我以前沒聽說過他呀，也沒聽人提起過。”

顧祁晏停頓了沒再繼續往下說，定定看了沈桑寧幾秒後意有所指問：“你很好奇他的經歷？”

“……一點點。”沈桑寧只是覺得扳倒趙家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為了生子任務順利完成，她必須保證所有人都是值得相信的。

不只是為了她自己，她心裡對顧祁晏已經有了不一樣的感覺，這種感覺她說不清楚是心疼還是同情，總之她就是從心裡不想看到顧祁晏難過更不要提看著他死去了。

也許是她眼裡擔憂的神色過於濃重，顧祁晏彷佛能感受到她內心最真實的情緒，心裡的不爽酸意已經消失殆盡。

“秦重的存在是一場荒唐意外，生母只是先皇身邊一個毫無身份的丫鬟，生下秦重後就去世了，因為吃穿跟不上秦重從小便體弱多病，加上沒有權勢自然沒有多少人尊重愛護他。

連先皇都忘記了自己還有這麼個兒子，宮裡除了那些年紀大一些的太監嬤嬤外也沒有人知道，從小在太監總管身邊長大的孩子竟然是皇子。

後來朝廷動盪，秦重就趁亂跑出了宮乾脆在外面做起了生意。

他自小與我感情還行，長大後也幫襯了我許多，我們的武功是一起偷偷學的，是在你出現之前對我最好的人，你可放心信任他。”

沒曾想看上去沒心沒肺的人居然過得這麼慘，沈桑寧為剛才的猜忌在心裡對秦重說了句抱歉。

“那他如此幫你就別無所圖，單純是為了兄弟情誼？”說完後她又補充了一句：“我不是在挑撥離間，我只是……有點好奇。”

“你怎麼什麼都好奇？”顧祁晏勾唇，曲起指節敲了敲沈桑寧的額頭，破天荒的有耐心。

“他的身份被趙就發現了，那老賊有意用這件事威脅他合作，刻意隱藏皇室血脈在朝廷是大罪，會被扣上謀反的帽子。

秦重喜愛自由最討厭受制於人，但也不能暴露和我的關係親密，與他周旋了很久，暗中一直在幫我收集趙就謀反的證據。”

沈桑寧放下心來，突然又明白過來自己才是外人，這樣的想法不會引起顧祁晏的反感吧？

要是討厭她的話她的任務怎麼辦？

“你生氣了嗎？”

顧祁晏動作一滯，“生什麼氣？”

“我懷疑你的身邊人，”沈桑寧撿起放下許久的演技眉眼間都是糾結後悔，“是我管得太多了，下次不會了。”

“嗯……”男人沉吟，指尖輕打著桌面，每敲打一下沈桑寧就緊張一分。

“我懼內，夫人管著我是應該的。”

伸手摘下沈桑寧的髮簪，簡單挽了一半的頭髮傾瀉而下，在沈桑寧震驚且不明所以的眼神裡顧祁晏拿出藏在衣袖裡的髮帶走到她身後。

簡單幾下一把長髮就被高高束起綁成了一個馬尾，配上沈桑寧不加粉黛的清純小臉，倒真的像是一位不諳世事的小少年出門來歷練。

沈桑寧抬手摸著還不錯的新發型問：“為什麼……”

“小郎君，一起去賞花燈吧。”神色極其認真的顧祁晏牽著沈桑寧的手，不等她回答就自顧自帶走了她，似乎是知道她本就不會拒絕。

顧祁晏這個直男，表面上看著粗枝大葉說一不二，沒想到還挺有浪漫基因的。

——集市。

雖然現在還是在白日，街上卻已經掛滿了各種各樣的漂亮燈籠，到處都能看見販賣花燈的小攤，攤前站著三三兩兩認真挑選著花燈的少女。

她們害羞淺笑，左右對比，勢必要選出最滿意的那一盞花燈讓自己的願望得到上天垂憐。

可是沈桑寧看見這樣的場面心情卻覺得很沉重，她希望綿州不只是中心地帶有這樣的活動有這樣的笑容。

她希望人人都和小滿一般天真快樂，但不希望和小滿一樣苦難的人越來越多。

希望這裡的人都能和家人團聚，男女老少，其樂融融。

“怎麼了？”顧祁晏注意到沈桑寧的眼神裡面含有濃濃的悲傷，以為她是想家了，帶著她來到一個沒有人的花燈攤前面。

“有喜歡的嗎？”挑了一個小兔子花燈舉到沈桑寧面前輕聲詢問：“小兔子，喜歡嗎？”

小攤老闆看著兩位少年選了粉嫩嫩的兔子燈，笑呵呵地說：“兩位郎君是打算求姻緣還是求仕途，我這裡的花燈什麼都有，保證是飄在河上燭火亮的最久那個！”

本來想接過兔子花燈的沈桑寧聽到老闆的話猛然想起來自己現在是小郎君模樣，用兔子花燈未免有些太羞人了。

輕咳一聲刻意沉著聲線說：

“少年人自然是選仕途，兄長若是喜歡這兔子花燈我給你買就是，不用問我。”

顧祁晏果然是臉皮極厚之人，面對小攤老闆的善意發笑也面色不改，堅持要拿兔子燈：

“是，我是喜歡這個的，弟弟也挑一個。”

沈桑寧戀戀不捨地看著他手裡捧著攤上唯一一個兔子燈，隨便拿了面前的桃花形狀的花燈，看也沒看的等著顧祁晏付錢。

收錢過程中小攤老闆打趣：“先成家後立業，小郎君是通透之人，這花燈必能讓小郎君願望成真早日尋得美嬌娘。”

“！！”沈桑寧反應極大地想拋下手裡的花燈，卻被顧祁晏按住，似笑非笑地說：“弟弟不必心急，哥哥自然會為你尋一樁好姻緣。”

老闆：“你兄長說的是，小郎君要不要看看面具，說不定今夜就會遇上你的命定之人。”

沈桑寧臊得不行，急忙忙跑到一邊去看面具，立馬就被做工精緻的面具吸引了，拿起一個紅白小狐狸的面具在臉上比劃，轉過身問顧祁晏：

“好看嗎？”

顧祁晏看失了神，沈桑寧的眼睛和狐狸面具甚是相配，瞳孔裡閃著媚色和純真竟一點不矛盾。

“好看。”

沈桑寧為他挑選了同型別的狐狸面具只不過是黑白的，遞給顧祁晏，“你用這個——！！”

不遠處出現了一張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沈桑寧把面具扣到顧祁晏臉上拉著他背對著來人假意在挑選花燈。

顧祁晏擰眉，“怎麼了？”

“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