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抒悅起床時,時間已過九點,慌忙從床上驚起。
製藥廠裡還有一大堆事等著她去做。
摸了摸身側冷嗖嗖的床鋪,孟抒悅心底腹誹,她真是受夠了這偷偷摸摸的日子。
況且,她現在還住在白擎豐家裡,這感覺就像是揹著他偷人一般滿滿的偷感。
下樓時,還好一大家子還在長長的飯桌上吃早飯。
孟抒悅長吁一口氣,“爹孃哥嫂,你們也起得這麼晚嗎?”
“哎呀,奶糖,大頭小頭你們從桌子上下來,別沒規沒矩……”
眼瞅著三個孩子直接跳上椅子用大勺子去舀桌上的燒鵝和蜜汁叉燒,她對上主座上目瞪口呆的白擎豐簡直無地自容。
可孩子們哪聽她的,滿眼都是一桌子的美食。
奶糖更是把蜜汁肉塞得滿嘴流油,用含糊不清的語音笑嘻嘻道,“娘,快來吃,白爸爸說窩以後天天有肉吃!”
小頭更是直接一隻腳跨上桌子,一隻手從塞得滿滿當當大嘴裡掏出一根鵝骨頭,精準地扔到孟抒悅身旁的垃圾桶裡,“娘,俺們以後就做白爸爸的乖崽崽,俺們以後就是這大別墅的小少爺了,哈哈哈……”
而一旁的大頭絕對是三人中最誇張的,雖然不會說話,但還是由著外公外婆教了一手哄人開心的絕活,邊吃還邊朝白擎豐做飛吻的手勢。
孟抒悅訕笑著,垂著頭不敢去看白擎豐。
生了這三個見錢眼開,有肉便是爹的勢利眼小孩,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要是沈靳蕭知道他三個小崽子,一口一個喊別人爸爸,肯定會氣瘋。
孟抒悅拖開這有靠背還有軟墊的椅子,坐在孟母身旁。
孟母趕忙夾了幾道好吃的菜放碗裡剛推到孟抒悅面前,身後又有女傭推著車子進來往桌上放了幾道新鮮熱乎的菜。
白擎豐拿起桌上的餐巾擦了擦唇,笑道,“這是剛做的,我怕你下來飯菜涼了,所以讓廚房隨時準備著。”
“這也太多了,吃不完的……”
哥嫂兩人此時也吃飽了,兩人都不約而同打起了飽嗝。
就連他們倆身後由保姆抱著的小侄子也跟著打了個飽嗝。
孟抒悅回頭看過去,第一次見到形狀如此特別的奶瓶。
而小侄子此時叼著奶瓶,一整個肉嘟嘟暈乎乎的模樣,像極了喝奶喝醉了。
孟抒悅回頭,侷促地夾著眼前的大魚大肉,有些不好意思,“你……你們這一大早上就吃這麼好嗎?”
“沒有啊,早上他們六點就吃過了,現在這個不過是上午的點心而已……”
白擎豐有些無奈地看向她,說出的話卻是讓孟抒悅驚得手中的筷子都掉了。
孟抒悅環視一圈還在吃的爹孃和依舊敞開肚子吃得嗨起的三胞胎,眼前已經浮現出五人一個月後胖得走不了路的場景。
點心過後。
大哥要去上班,被白擎豐勸了回去。
他直接一個電話過去,哥嫂上班的紡織廠老闆就同意讓兩人帶薪休息。
聽聞有這等好訊息,兩人還上什麼班,大哥趕緊回屋老婆孩子熱炕頭去了。
輪到孟抒悅提著小布包準備去上班,白擎豐又如門神般擋住了她的路。
“我可一定要去上班,製藥廠還有一大堆事等著我……”
孟抒悅將布包擋在身前做防禦狀,原以為白擎豐會阻止她離開別墅,一堆長篇大論說什麼外面危險。
誰知,他卻只是接過她手中的布包,笑容溫和,“我和你一起去,度假村的專案雖然給你了,一些交接我還是必須去做的。”
兩人邊走邊聊,一起走到門口坐車。
白擎豐試探問她是不是想把度假村也一起合併到製藥廠,孟抒悅但笑不語,表示暫時保密。
他開啟車門,掌心向下護著她頭頂坐上車時,一個人影便朝兩人衝了過來,在兩人反應過來時,已被一群保鏢攔了下來。
楚母如一頭髮狂的母獅,隔著保鏢對孟抒悅就是破口咒罵,“姓孟的,你不得好死,天下哪有你這麼惡毒的女人,即便煙煙有做了傷害你的事,也該由警察來抓她,法律來判她的刑,你有什麼資格讓一群男人欺辱她,同為女人,你知道女人最害怕什麼,你卻用她們最害怕的方法懲罰她們,你不是人,簡直是畜生!”
“那個林霜是這樣,對煙煙也是這樣,你既然這麼喜歡高舉正義大旗懲罰別人,那我就祝你早日也受到那種欺辱……”
不待她說完,白擎豐就目眥欲裂,憤然抬手扇了她一巴掌。
“住口,她可是你親女兒,你為了個冒牌貨這麼對親生女兒?”
白擎豐胸腔劇烈起伏,打人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他看向一旁的面色慘白孟抒悅,臉上寫滿了擔憂。
可楚母卻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懵了。
無法相信這個過往對她畢恭畢敬極盡討好的小輩居然會為了個女人打她。
無法接受的她,憤怒徹底爆發了,嘶吼著就想掙脫保鏢的束縛去抓撓孟抒悅,憤怒中的她早已失去理智,直接掏出兜裡藏著的剪刀朝孟抒悅擲去。
所有人反應不及,剪刀就這麼紮在孟抒悅心口上。
雖然沒有扎進肉裡,但還是將她的衣服扎出了個洞,藕粉色連衣裙的胸口處瞬間有血緩緩溢了出來。
孟抒悅盯著胸口越漾越多的血,整個人怔愣在原地。
她顫著手撫上胸口那抹血跡,腦中浮現的是四歲年她的胸口被一個男孩子用鋼筆扎破一點皮的場景。
當時她胸口的傷連血都沒有流,可楚母卻護犢子般把她圈在懷中,用最難聽的話罵那個小男孩以及小男孩父母。
事後,楚母還溫柔地抱著她,說不會讓任何人欺負她的小公主。
被綁匪強行往口中塞進一粒粒麻時她沒哭,掉入深不見底的溶洞裡生死難料渾身是傷時她沒哭。
如今,胸口處一丁點扎傷,就如同萬箭穿心般,痛得她幾乎直不起腰來。
那個曾經最疼愛的母親,越過漫漫時間長河,成了傷她最深的人。
白擎豐趕忙掏出帕子想幫她止住血,卻被孟抒悅伸手製止。
早上的陽光晃眼又溫暖,孟抒悅卻在一片光明中,喘著氣痛苦地彎下腰去。
楚母說的話更是如刀子一般剜在他心口上。
她從未設計過用那些卑鄙的手段對付林霜她們。
可她們卻真真正正因她跌入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