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江白垂頭,眼眶發熱,語氣仍舊倔強:“弟子不敢。”
蕭無宸冷嗤一聲,雖然沒打算直接殺了穆江白,但他也沒準備這麼輕易放過他。
而且他也並不覺得為師者懲罰自己的弟子需要什麼理由,而他懲罰穆江白就更不用給出什麼解釋。
“呵,本莊主看你不是不敢,而是膽大的很,若你不想聽從本莊主的管教,可以直接離開斜月山莊,我不會攔你。”
穆江白臉色瞬間蒼白,眼眶中也再也包不住淚。
大滴大滴的眼淚順著臉頰滾滾而下,穆江白手指顫抖,他就只是想要知道一個答案而已。
難道在師父眼中,他們這麼多年的師徒之情是說捨棄就可以捨棄的嗎?
“師父,難道您心中不知道嗎?當日之事並不是弟子的錯!”
一道掌風烈烈打在了穆江白身上,穆江白瞬間跪趴在了地上吐出一口血來。
蕭無宸的語氣更冷:“本莊主今日便要告訴你,我若想罰你,不需要什麼理由。”
穆江白抹了把嘴角的血,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重新跪好。
蕭無宸輕飄飄的一掌讓他的內力不斷翻湧起來,五臟六腑好像都在痛。
他眼前一片模糊,艱難開口:“師父,我只是想要一個理由。”
蕭無宸沒回話,又擊出一掌,這次穆江白直接倒飛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即便他早就有了準備,但蕭無宸的掌風到時他還是根本反應不過來。
過於強勢的力道摧枯拉朽一般摧毀了護體的內力,穆江白幾乎昏死了過去。
但他緩過那一陣眩暈,還是重新爬了起來跪了回去。
地上蜿蜒出一道血跡,穆江白今日穿的青衫已經被血跡和灰塵遍佈,狼狽至極。
他雙手放在自己的膝蓋上,只有這樣才能支撐著自己不倒下去。
目光執拗的穿過空蕩的毫無人氣的院子落進蕭無宸的眼裡:“師父,我想問,這到底是為什麼?”
蕭無宸眯了下眼,好像今日才真正認識了這個少年。
把人接到斜月山莊之後,他就沒有再怎麼管過。
即使不把人丟給江昭月,他也沒有心思去教導一個乳臭未乾的孩子。
但窮盡他腦海裡為數不多和少年相處的畫面,也都是每月看著少年喝藥。
印象裡,他一直很聽話,從來沒有這樣執拗的忤逆過他。
但蕭無宸並不會因為穆江白今日莫名其妙的反常就改變性子耐心的聽他說話。
最後一掌直接用上了他三成功力將穆江白打了出去。
穆江白本就已經是強弩之末,直接被這一下打的昏了過去。
手裡一直緊緊捏著的一沓紙失去了約束漫天飛舞起來,落在了滿地的血泊裡。
蕭無宸揹著手站在門口,眼神淡漠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過了半晌,他才叫了下人過來,吩咐道:“穆江白犯了錯,你們把他帶到靜思室去,十日之後再放出來。”
下人們面露猶豫,他們是在蕭無宸這裡伺候的,都知道穆江白對這個師父的孺慕之情。
更何況以前雖然蕭無宸對穆江白並不是噓寒問暖面面俱到,但也不曾這樣嚴厲的懲罰過人啊。
從小就跟著蕭無宸的管家面露難色,輕聲勸道:
“莊主,那靜思室實在太過難熬,不論少莊主犯了什麼錯,也請您從輕發落吧,啊?”
他也算是看著穆江白長大的,那日的事就算有錯,也罪不至此啊。
只不過這話他是萬萬不敢說出口的,所以只好委婉勸道:“若是讓江少爺知道,怕是也要怨懟您如此苛求孩子的。”
往日裡,蕭無宸若生氣,搬出江昭月來是最有用的。
但今日,老管家還不知道自己踩在了蕭無宸的雷點上。
一聽見這話,蕭無宸臉色更沉,冷斥道:“閉嘴。”
老管家立刻跪在了地上,叩頭道:“莊主恕罪。”
蕭無宸冷笑:“本莊主做事什麼時候需要你來置喙?”
“把穆江白丟進去,再把外頭清掃乾淨了。”
老管家汗流浹背,諾諾應是,不敢再貿然相勸了。
蕭無宸視線落在門外,地上血跡成片,濃重的血腥氣都傳到了鼻端。
他嫌惡的扯了下唇:“什麼東西。”
管家到底還是悄悄讓人給穆江白身上的傷簡單的包紮了一下,至於穆江白的內傷他就沒有辦法了。
穆江白一直沒有醒來,也沒人敢去請大夫來給穆江白治傷。
老管家咬牙,胡亂給穆江白餵了兩顆治內傷的丹藥,就給人送進靜思室了。
靜思室所在的院子是整個斜月山莊最偏僻的地方,院中荒草叢生,終年透不進來日光,陰森的很。
從唯一的一間小屋下去,不知道下了多少層樓,才終於到了靜思室。
如果不點燭火,這裡漆黑的看不見一點亮光。
老管家嘆了口氣,讓人把身上的外裳解下來鋪到地上,然後把穆江白放了上去。
燭火漸漸遠去,空蕩的石室恢復黑暗,江白睜開了眼。
他曲起一條腿,偏頭吐了一口嘴裡的血沫,揉了揉胸口。
即使小元寶開了痛覺遮蔽,他也還是能感覺到一點痛意。
他抬手捂了把臉,被丟進來的倉促,老管家也不知道幫他擦擦臉,臉上的血汙都結塊了。
不過這次他也是沒想到,蕭無宸竟然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無情。
他還以為,原主在蕭無宸身邊這麼多年,至少有兩分臉面呢。
穆江白嘲諷的嗤笑了一聲,從地上站起來,忍著渾身的無力感活動起身體來。
校園白能遮蔽痛覺,卻不能遮蔽冷意。
才進來這麼短短一會兒,他都要覺得自己被凍得打哆嗦了。
平常人進來尚且忍受不了,更不要說他現在這個身體受了不輕的傷,如果什麼都不做,一定會被凍死的。
而此時,兩個下人腳步匆匆的走進了江昭月的院子裡,關上了院門。
他們謹慎的看了一下週圍,確認周圍沒有人看見,才走進了屋子裡,低聲將今日發生的事情告訴了江昭月。
江昭月臉色難看:“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