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穆江白不同，蕭無宸的掌心溫熱，指尖卻帶著涼意。
江昭月被握住的手指掙動兩下，卻換來蕭無宸握的更緊。
他抬眸看向蕭無宸，後者的臉上仍舊是一臉淡然，好像這樣親暱的牽著手也很正常。
坐在桌邊，江昭月沉默的拿起筷子，蕭無宸神色自然，用公筷給江昭月夾了一筷子菜。
江昭月現在卻根本用不上吃飯，他本也不餓，這些不過都是給穆江白準備的。
沉吟片刻，他還是開口道：“師兄，剛才小白他……”
蕭無宸看他：“我不是已經說了，我都是為了他好。”
江昭月放下筷子：“那就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嗎？今日之事明明不是小白的錯。”
筷子輕輕落在碗上，發出一聲沉悶的輕響，蕭無宸微微側頭，漆黑眼眸中閃著疑惑：
“你今日似乎格外幫著他。”
江昭月咬牙，手指攥緊又鬆開，突然定定的對上蕭無宸的視線，點頭道：
“是，師兄，不如小懲大誡，這次就算了吧。”
蕭無宸眼眸黑的沉邃，即使是面對面，江昭月也看不清這個從小就對他很好的師兄到底在想什麼。
“為什麼？給我一個理由。”
江昭月掩飾似的喝了口茶：“這還能因為什麼，我只是覺得師兄你對小白有些過於嚴厲了。”
蕭無宸眯眼，他實在是太瞭解江昭月了，江昭月明顯是有什麼事情在瞞著他。
他輕笑一聲，迫人的氣勢好像一下就消散開來：“昭月，你有什麼事情連我也要瞞嗎？”
江昭月抿唇，平心而論，蕭無宸的確一直對他很好。
從小到大，只要是他想要的蕭無宸都會送到他面前來，就連學醫和蠱術也是蕭無宸幫他找的老師。
即使爹爹離世之後，蕭無宸從來不曾因為他無法習武而嫌棄慢待他。
蕭無宸是真心為他好，一直在用心的讓他即使無法練武也有辦法保全自己。
江昭月對上那雙漆黑的好像沒有感情，又好像溢滿了溫柔的眸子，忍不住有些膽大妄為的想法。
如果是告訴蕭無宸，應該也無妨吧？
他輕咳了一聲，終於還是握住了蕭無宸放在膝蓋上的手，他眼神期待，帶著怯懦的歡喜：
“師兄，你以後對小白好一點好不好？”
蕭無宸扯起唇角，回握住江昭月的手：“昭月，你總要給我個理由。”
江昭月晃了晃手：“你先同意啊師兄。”
蕭無宸捏捏江昭月的手指：“你先說。”
蕭無宸無奈，只好道：“那我說了你可別生氣啊，我心悅穆江白，就當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別在對他這麼嚴厲……”
“你說什麼？”
指尖傳來的刺痛讓江昭月下意識閉上了嘴，卻正好對上了蕭無宸陰沉的臉色。
纖長細白的指尖冒出血珠，殷紅色在兩人的指尖蔓延成模糊一團，又因為承載不住落在地上。
這一刻房間裡好像靜謐的連血落在地毯上的聲音都能聽清。
江昭月呆怔喃喃：“師兄，你怎麼了？”
蕭無宸臉色黑沉，已經不能簡單的用難看來形容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明知道我……”
剩下的話消失在唇邊，蕭無宸剋制著鬆開江昭月的手，從衣袖中掏出手帕圍住江昭月的手指。
“罷了，今日就當我沒有聽見，以後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
江昭月接過手帕，指尖的一團血跡瞬間浸透了手帕，但他完全顧不上了。
既然話已經說出來，江昭月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讓他奇怪的是蕭無宸的態度，要麼同意要麼拒絕，這樣模稜兩可又算是什麼。
他目光灼灼的看向蕭無宸，視線稱得上是有些咄咄逼人：“師兄，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有什麼話就說清楚。”
蕭無宸給江昭月包裹手指的動作一頓，聲音分不清喜怒：“昭月，你現在是要為了穆江白忤逆我嗎？”
江昭月抽回自己的手，沾著血的手帕落在地上，染髒了一大片地毯：
“師兄，既然我已經說出來了，就不怕你生氣，我就是喜歡他，我想保護他，以後你不要再對他這麼嚴厲了。
怎麼說，怎麼說他也有可能是你以後的弟媳。”
說到後面，江昭月的聲音低下去，臉也不自覺紅了些。
蕭無宸鬆開江昭月的手，捻了捻指尖已經有些乾涸的血跡：“你就一定要這麼氣我嗎？”
江昭月忙道：“師兄，他現在還小，我不會告訴他的，也不會影響他，我……”
蕭無宸突然抬手鉗住了江昭月的臉頰，拇指上的血跡蹭在江昭月的唇邊：
“江昭月，不要再讓我說第三遍，這件事以後不要再說了。
我明白的告訴你，你和他絕無可能。”
江昭月恍惚感覺自己的下巴好像要被蕭無宸捏碎了，傳來的劇痛讓他不自覺皺起眉。
但實際上他壓根不知道為什麼蕭無宸會這樣憤怒。
江昭月扳開了蕭無宸捏著自己的手指，下巴上已經出現了淤痕，他的臉色也冷了下去：
“師兄，就算你現在是莊主，也管不到我以後和誰在一起吧？
我喜歡他，以後也一定會和他在一起，你管不著，也管不了。”
蕭無宸倏然站起來，剋制不住的怒氣讓他的內力逸散出來，房間裡的杯盞碗碟碎了一地。
江昭月臉色蒼白後退兩步，他不會武功，即使只是這樣簡單的內力也讓他有些承受不住。
蕭無宸神情冷漠，冷聲開口：“他與你是師叔侄，這是亂倫，傳出去斜月山莊的臉面都要被你們丟盡了，你想都不要想。”
江昭月眉眼倔強，冷嗤一聲：“我怎麼不知道師兄什麼時候是這樣注重臉面的人了？
師兄向來我行我素，教導師弟也是這江湖中實力說話，何時在乎過其他人的看法。”
蕭無宸額角青筋跳了跳，顯然已經怒到了極致，他不會允許他呵護著長大的人和他選中的藥人在一起，但他的自尊更不允許他卑微的向江昭月求愛。
面前的少年身形單薄，卻的的確確已經長大，蕭無宸收回手掩在袖間，冷聲道：
“既然你想不清楚，那就在院子裡待著先不要出去了，等什麼時候想清楚了，我再放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