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玦和謝祈的表情一個比一個難看,一個站一個坐,都厭惡的看著對方。
謝祈看不慣孟玦這副吊兒郎當目中無人的樣子,孟玦討厭謝祈衣冠禽獸的假正經樣子。
兩人之間的氣氛凝沉,半晌,謝祈腳步迴轉,走到另一側沙發上坐下,眨眼之間臉上不合時宜的表情已經消失了個一乾二淨。
“你想說什麼?”
孟玦掏出一支菸點上,菸頭一點猩紅顏色在五光十色的霓虹燈中閃了閃。
他吐出一口含著濃烈菸草味道的霧氣,上挑的細長雙眼斜睨著看向謝祈:
“我不是已經說過了,只是為了感謝你,把季江白這麼招人喜歡的人送到我床上。”
孟玦扯唇,眼中卻毫無笑意,他瞳孔深邃,狀似無意,卻在認真觀察著謝祈臉上任何情緒波動。
“不過我也納悶,謝總的口味得多刁,嘗過這樣的滋味也能輕易放棄。”
謝祈的臉猛地陰沉下來,面孔在迷亂的燈光下顯得兇戾:“是你把季江白帶走了?”
怪不得自從季江白從他家離開之後就再也找不到蹤跡,原來是被面前的人帶走了。
放在膝蓋上的手指輕點,指尖是西褲相比其他衣服略顯粗糲的質感,謝祈的唇角幾不可查下壓了一瞬,輕聲道:
“不過是誰告訴孟總,他是我的人?”
孟玦臉上的笑容一頓,放下腿坐直了身體,暴虐的情緒緩慢卻強勢的侵襲了這裡的整片空間。
從剛才開始就一直裝作自己是透明人的謝程往旁邊挪了挪,感覺自己頭都大了。
謝祈絲毫不受影響:“如果你喜歡,那就拿去好了,只不過,不知道別人用過的東西,孟總用著還好嗎?”
孟玦猛地站起來揪住了謝祈的衣領,另一隻手抬起拳頭猛地朝著謝祈的臉打了下去:
“王八蛋你找死!”
謝祈自然不會乖乖任孟玦打,抬手就迎了上去,窄小的卡座空隙,兩個人都沒留手,拳拳到肉,都是奔著打死對方的力道去的。
好在周圍圍著的人不少,兩個人很快被拉開,謝程臉都要裂開了,他還是第一次看見他哥和人打架,還是這麼狂野的打法。
孟玦嘴角破了一塊,偏頭啐出了一口血沫,抬手抹了一把唇角,破裂的唇角又被擠出一點血來,在他臉頰上劃出長長的一道。
“你他媽真不是個東西,季江白真是瞎了眼了。”
他本來只是想試探一下謝祈對季江白到底是什麼心思,沒想到這人比他想的還噁心。
謝祈眉眼間好像凝著冰霜,只不過臉側青了一塊,怎麼看怎麼有些滑稽。
從孟玦的第一句話開始,某些事情在他一無所知的情況下悄然發生的感覺已經讓他愈發煩躁,這種不耐煩終於在孟玦的這句話之下達到了頂峰,他冷聲道:
“你到底想說什麼?”
孟玦抬手撫了一把額髮,狹長的眼眸閃爍著意味不明的光:“我說什麼你心裡不是清楚嗎?季江白差點死了。”
高燒到將近四十度整整一天,渾身上下都是觸目驚心的傷痕,額角腫脹,他把季江白帶回家,找醫生過來看的時候,醫生看他的神情跟看禽獸似的。
孟玦越想越不是滋味,明明是他先遇上季江白的,季江白卻偏偏喜歡上了謝祈。
喜歡也就算了,現在被這王八蛋整出一身傷,季江白卻在發燒的時候都還想著他。
孟玦越想越氣,心中的酸澀一股一股的往外冒,拳頭攥緊,惱恨的想把謝祈那張冠冕堂皇的臉都打爛。
謝祈的心情卻也沒有孟玦想的那麼好,他陰晴不定的看著孟玦,輕而易舉就能得出結論,孟玦沒有撒謊。
但為什麼孟玦說的話他一個字都聽不懂呢?什麼叫季江白差點死了?
那天,季江白從他家離開的時候明明還……
謝祈的思緒頓住了,即使他現在因為孟玦的話對季江白有些遷怒,也沒辦法毫不心虛的說出季江白從他家裡離開的時候還好好的。
他心裡清楚的知道,季江白離開的時候,狀態很不好。
謝祈眼前好像又浮現出季江白離開前留下的最後一個眼神,他哭了太久,從眼角到薄薄的眼皮都是粉紅的,瞳仁清澈,好像只能倒映著他一個人的視線。
他毫不留情的告訴季江白,讓他不要痴心妄想,也不要妄圖去打擾趙思辰,所以季江白的眼神破碎,倔強的擦乾了淚,明明雙腿還在打著抖,卻還是堅定的一步一步離開了。
謝祈一直避免讓自己回想那天的所有細節,把他們封存在腦海中最不願碰觸的角落,任由時間漫過,留上一層模糊的紗影。
猛地想起來,才發現也許孟玦說的沒錯,他對季江白實在是有些殘忍。
這並不是他對季江白有了什麼感情,只不過他覺得自己起碼算是個有道德的人,就算是陌生人間接被他害的生病,他也不會坐視不理。
於是他語氣和緩下來,堪稱心平氣和的開口:“我會道歉,不過不是向你,告訴我,季江白現在在哪?”
孟玦隨手把身上的外套丟給身後的手下,冷嗤一聲:“謝祈,你想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