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昭月欲言又止，但看到穆江白急切緊張的表情，他也只好點了點頭。
但其實他的心中一直對穆江白一直喝下的藥有所懷疑，以前他從來沒聽說過這世界上竟然有這樣效果的藥，更何況這藥還要一直喝這麼多年。
但不管他怎樣問蕭無宸，蕭無宸從來都沒有告訴過他這藥的來歷，也從來不讓他插手。
蕭無宸對他很好，只有這一件事，不論他怎麼問都得不到答案。
他也想過從穆江白這裡得到答案，但顯然穆江白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喝得是什麼東西。
江昭月見過穆江白喝完藥之後的痛苦模樣，他也勸過穆江白不要再繼續喝這藥，但就像今日一樣，從沒起過作用。
他收起思緒，笑著道：“真受不了你們師徒，一樣的倔脾氣。”
見江昭月沒有再追問的意思，穆江白這才鬆了口氣。
他親暱的貼著江昭月，討好的笑著道：“哪有，我明明是江師叔帶大的，要像也是像江師叔多一些。”
這話說的的確沒錯，和蕭無宸相比，從小被領回來的穆江白其實一直是被江昭月照顧比較多。
蕭無宸似乎是有意讓穆江白和江昭月多接觸，平時也總是告誡穆江白，讓他將江昭月也看做是師父一般看待。
他要穆江白尊重，敬愛江昭月，讓他滿足江昭月的所有要求。
這麼多年下來，穆江白對江昭月早就和麵對蕭無宸的時候一樣好，甚至比面對冷漠的蕭無宸時更加親近。
同樣的，江昭月也對穆江白很好，他輕輕點了一下穆江白的鼻尖，少年剛從演武場下來，鼻尖上還帶著點汗溼：
“就你嘴甜，天天就知道哄我。”
穆江白本來就因為昨天喝了藥累的很，剛才又和柳執巖打了一場，在熟悉的人面前，鋪天蓋地的疲憊感才湧了上來。
他靠在江昭月肩膀上，嗓音因為懶散而顯得黏糊糊的，撒嬌似的：
“我沒有嘛，我說的都是真心話。”
吐息隔著一層衣衫掃在面板上，江昭月的肩膀僵硬了一瞬又放鬆下來。
他想要把穆江白推開，卻又捨不得，所以只能僵硬的感知著穆江白身上傳來的溫熱體溫，還要裝出一副長輩的樣子。
江昭月神情柔軟，貪戀著一刻的親近，嗓音像是被水浸潤的珍珠，帶著細膩的清澈：
“好了，快起來吃東西了。”
穆江白還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閉著眼睛含含糊糊開口：“再等一會兒嘛，師叔~~”
江昭月喉結滾動：“那就……”
“小白，你在做什麼？”
一道冷冽的聲音響起，穆江白立刻睜開了眼，幾乎是條件反射似的坐了起來。
他有些緊張的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起身站在了江昭月身邊，有些無措道：“師父。”
蕭無宸漆黑的眸子掃過桌上的碗碟，沒有看穆江白，輕笑一聲：
“師弟出關了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
穆江白一抖，莫名覺得蕭無宸這話好像是衝著他說的。
師叔出關的第一天竟然去找了他而不是去找了師父，師父是不是……生氣了？
他悄悄打量蕭無宸，但蕭無宸背對著他站著，他看不到蕭無宸的表情。
江昭月輕笑，伸手引著蕭無宸坐在自己對面：“師兄這說的哪裡的話，即便我沒有說，師兄不也過來了嗎？”
穆江白猛地垂下腦袋，這是他可以聽的嗎？
餘光看到穆江白瑟縮的表情，江昭月眉心蹙了一下，開口道：“小白也坐吧。”
穆江白看向蕭無宸，見他沒有拒絕，才搬了凳子坐在了江昭月身邊。
蕭無宸淡淡的掃了他一眼，開口道：“師弟是準備用午膳了嗎？不會怪師兄不請自來吧？”
桌子上只擺著兩副碗筷，看的出來是江昭月準備和穆江白一起用午膳的。
江昭月微微一笑：“怎麼會，讓下人再送一副碗筷上來。”
蕭無宸有些煩躁。
他是想讓穆江白和江昭月關係好一些，這樣就算以後穆江白知道了他喝藥是為了什麼，這麼多年的感情也不會太過責怪江昭月。
但現在他卻第一次有種感覺，也許是他想錯了。
這兩個人還是不要湊得太近為好。
想到這，他冷聲開口：“我聽說今日你拒絕了與柳執巖比試？”
穆江抿唇：“是因為，徒兒已經打敗了他，他偏要糾纏不休……”
“糾纏不休？為師何時教過你這樣說自己的同窗的？
為師聽說，他不過是見你招數精妙，想要向你學習一二罷了，如此小事，你竟然也不願意幫忙？”
穆江白臉色一白，直接跪在了地上：“弟子不敢。”
江昭月擰眉：“師兄……”
“我是在說他。”蕭無宸面色冷厲，嗓音不怒自威。
蕭無宸垂眸看向跪在自己面前的穆江白，月色長袍蜿蜒落在地上，像一片雲。
高潔的仙人端坐雲端，掃向地面的視線也冰冷不染纖塵。
穆江白頭垂的更低：“弟子絕無此意。”
蕭無宸冷哼一聲：“回去吧，回去你院子裡閉門思過，罰抄斜月心法一百遍，抄不完不許出來。
也許這樣，才能讓你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穆江白身形微晃，相比這些懲罰，蕭無宸的態度才更讓他難過。
明明是他的師父，卻半分不問緣由，蘇一上來就要直接處罰他。
可明明，他沒有做錯什麼啊。
穆江白深吸一口氣，強忍著眼眶的淚，點頭稱是，退出了江昭月的房間。
江昭月下意識站起身來，想要追出去，卻被蕭無宸阻攔下來：“不許去，我看他就是恃寵生嬌了。”
江昭月垂在身側的拳頭攥緊，心中冷笑。
剛才的事情他也看見了，明明不是穆江白的錯，為什麼蕭無宸要這樣說，這又算什麼寵？
江昭月皺眉道：“師兄，剛才的事情是……”
蕭無宸抬手：“你不必再說，他是我的弟子，自然要承擔更多，這是為他好。”
江昭月茫然：“師兄是故意為之？”
蕭無宸沒有回答，牽起了江昭月的手：“先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