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景屹川大婚的第二日,京中又傳出了一個爆炸性訊息,景屹川娶的新王妃死在了大婚的那個晚上。
大喜第二日就是大喪,京中還從未出過這樣離譜的事。
要說誰聽說這個訊息最高興一定是老皇帝,但他很快就高興不起來了,因為景屹川失蹤了。
有傳聞說他抱著新王妃的屍身去了江南,也有人說他直接給那位王妃殉葬了。
不過那些傳聞景屹川都不知道,他也不在乎了。
江白回到了系統空間,嘖了一聲,這個世界的故事比上個世界還要擰巴,本就血海深仇的兩個人偏要相愛,最後一定沒有好結果的。
但其實他也沒有想到,景屹川百分百的愛竟然能做到這個程度。
每個人對愛的定義和表現是不同的,比如有的人百分之百的愛只能保證一生不出軌,一生只有一個伴侶。
也有人百分之百的愛是生死相隨,若伴侶死亡則絕不獨活。
人與人之間的情感本就並不相同,江白見多了令人諷刺的所謂“真愛”,所以還真的有些驚訝於景屹川竟然會這樣做。
而且令他覺得奇怪的是,脫離世界的時候他好像察覺到了一陣熟悉的靈魂波動。
但他還沒來得及細想,那陣波動又悄然消失,好像從來沒出現過。
不過江白除了感慨也沒有別的想法了,他迫切的想要許多許多的攻略值,現在的這些還遠遠不夠,哪怕他自己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江白揉了一把小元寶,嘆了口氣:“下個世界是什麼?開始吧。”
熟悉的一陣靈魂傳送脹痛過去,江白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被一個人抱在懷裡。
不遠處的地上倒著一個空了的藥碗,空氣中全是苦澀的藥味。
抱著自己的懷抱清冷,帶著一陣寒冽的松柏氣息,他的語氣也冷,不含著一絲感情:
“忍著點,過了今晚就好了。”
江白拽著說話人的寬袖,有一種恍然仍然在上個世界的錯覺,因為實在是太疼了。
比上個世界脫離之前更加深刻的疼痛從身體裡鑽出來,侵佔了江白的所有感官,讓他除了疼再想不起來其他的東西。
身體好像被打碎再重新組裝在一起,無時無刻那些血肉骨骼都在湮滅消散,又在瞬間重新長出來。
身體裡又疼又癢,像無數只蟲子在兇狠的噬咬,它們的目的不是讓江白死去,而是生不如死。
江白痛的眼前漆黑一片,咬著牙讓小元寶開啟了痛覺遮蔽。
痛意一瞬間消散,但餘威仍然殘存在江白的身體裡,讓他不自覺抽搐,額角的冷汗簌簌下落。
他長睫微垂,疼痛讓他身心俱疲,只想要好好休息。
但那個清冷的聲音適時響起:“穆江白,不許睡。”
穆江白的身體對這個聲音十分熟悉,應該說這聲音已經深入骨髓,而他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聽從。
所以即使他已經精疲力竭,聽到這人的聲音也咬牙堅持著,不敢讓自己睡過去。
這時江白才發現,這個人雖然是抱著他的,但那更像是一種禁錮。
即使穆江白已經足夠聽話,但他還是不放心,所以他親自在這裡看著,讓穆江白沒有一絲一毫逃跑的可能性。
不知道過了多久,穆江白的目光已經有些渙散,衣裳被身體裡冒出的冷汗浸的溼透,整個人好像從水裡撈出來一樣。
比之他的狼狽,抱著他的人卻纖塵不染,還是一派玉樹臨風的飄逸。
晨光熹微從窗外灑了進來,驅散了屋中沉悶的苦澀氣息,連帶著穆江白鼻端的清冷也漸漸遠去。
穆江白微微睜開濡溼的眼睫,他的師父逆著光站了起來。
晨光在他的身上鍍上一層金邊,讓這雪山峰頂上的冰也鍍了金身,像被火灼熱了似的。
蕭無宸修長骨節分明的手輕輕落在穆江白的頭上,唇瓣張闔,吐出兩個不冷然的字眼來:“不錯。”
感受著頭頂傳來的輕微壓力,感覺到蕭無宸輕輕揉了兩下,即使只得到了這麼兩個字,穆江白也下意識笑了出來。
心中湧出甜蜜和滿足來,一直以來強行抑制的睏倦就再也撐不住了,整個人直接朝地上倒了下去。
視線的最後,穆江白看不清蕭無宸的表情,只感覺好像有一隻手輕柔的接住了自己。
他放下了心,任由自己墜入了黑沉的夢境當中。
這是一個武俠世界,世間武學眾多,但凡自恃武功過人的人都想要名揚江湖出人頭地。
他們有些加入各個門派,助自己的門派發揚壯大而揚名,或者獨身一人闖蕩江湖成為遊俠。
但只要是個會武功的人,無一不夢想著有朝一日成為武林盟主號令群雄。
而這一屆的武林盟主正是剛才抱著穆江白的人,斜月山莊的莊主蕭無宸。
無人知道蕭無宸的功力到底有多深,因為從來沒有人能打敗他。
只知道這個年輕人用了短短十年就打敗了武林中所有高手,成功問鼎武林盟主之位。
他是被斜月山莊的上一任莊主收養,修習的武功卻又似乎不全是斜月山莊的路數。
但自從他問鼎盟主,就成功帶著斜月山莊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門小派成了江湖中屈指可數的大勢力。
老莊主死後,蕭無宸順理成章的繼任了斜月山莊的新莊主,地位更是無可撼動。
但即使已經成了武林盟主,他也還是一如既往的低調,或者說並不想過多參與武林中的糾紛。
所以也沒有人知道,前任武林盟主還留下了一個兒子,也是他名義上的師弟,江昭月。
和一生順風順水的蕭無宸不同,江昭月從生下來就體弱多病,在三歲那年,還被診斷出來沒有練武的根骨。
身處江湖,更是斜月山莊老莊主和莊主夫人唯一的老來子,這無異於是晴天霹靂,否則這莊主之位還落不到蕭無宸頭上。
但蕭無宸非但沒有把江昭月看做是敵對的競爭者,相反的,他愛上了這個和他一起長大的冰雪似的少年。
為了這個少年,他可以收斂自己嗜血殘忍的脾性,成為他喜歡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