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景屹川親自從江南帶回了前丞相家的小少爺,還揚言要娶他為王妃的事,短短一天時間就傳遍了整個京城。
只因為景屹川從江南迴來的時候,二人同乘一馬,沿著京中最熱鬧的街市走了一圈。
那些曾經想看沈江白笑話的人心中鬱悶,剩下的人也都百思不得其解。
別人可能不知道為什麼,但少數機敏的人自然能知道點風聲。
傳聞景屹川之所以能這麼快的抓到丞相府的把柄,就是因為他接近了丞相府的小少爺。
當日那場被迫中斷的親事還有不少人記得,但沒有一個人想到,丞相府已然落敗不成氣候,景屹川竟然還想要娶沈江白。
其實沈江白進京之前,一直坐著馬車,但到了城門口,他突然提出要騎馬進城。
景屹川沒多猶豫就同意了,但提出了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和沈江白一起騎馬。
他定定的看著沈江白,這是他唯一的要求。
不是怕沈江白趁機逃跑,只是怕他現在的身子出什麼問題。
沈江白竟然也出乎意料的沒有拒絕,直接點頭答應下來。
景屹川先把沈江白扶上馬,隨後翻身坐在了他身後,雙手繞過沈江白的腰,拽住了韁繩。
他能感覺到那一瞬間,沈江白的身體僵硬了一下,但又迅速放鬆下來。
沈江白的手虛虛落在最前端的一小節韁繩上,身子向後,放鬆的倚靠在景屹川胸前。
景屹川垂眸看著沈江白毛絨絨的頭頂,自然知道沈江白這樣的動作並不是依賴他,就連騎馬回京也是故意的,但他的心中還是不由自主的甜蜜。
他自欺欺人的把思緒調回到幾個月前的那個晚上。
那個晚上他為了遮擋他下午去見了手下的事情,帶著沈江白去教訓劉飛青。
他記得,那天晚上沈江白很高興。
昔日種種到了今日全都變成了滿腔苦澀,是景屹川奢求也得不到東西了。
馬兒走的很慢,沈江白半闔著眼昏昏欲睡的坐在馬背上,身上被灑落的日光曬得暖洋洋的。
街上來往的人無一不好奇的打量著這位傳聞中嬌縱跋扈,卻把皇上新找回來的二皇子迷得神魂顛倒的小少爺。
也有少男少女為小心呵護著沈江白,眼神溫柔,樣貌俊美的二皇子景屹川傾心不已。
沈江白有什麼,不過是一張漂亮的臉蛋。
仗著現在景屹川這樣喜歡他,就能這樣無所顧忌。
他們妒忌的看著被景屹川護在懷裡的沈江白,幻想著有朝一日他們能替換掉這個草包小少爺。
沈江白敏銳的察覺到這些明裡暗裡的敵對視線,勾了下唇。
這樣的眼神他很陌生,因為他從前從來沒有見到過。
那時候程石只是一個地位卑賤的小侍衛,從沒有人會萌生出想要從沈江白手裡把人搶走的心思。
他嘲諷著毫不避諱的回視那些視線,被掃過的人都下意識低下了頭。
沈江白覺得無趣,他漫無目的的想著,如果他們知道景屹川的真面目,還會不會喜歡這樣一個魔鬼。
沈江白拽了下韁繩,沒用多大力氣,但騎著的馬還是迅速停了下來。
景屹川低聲問:“怎麼了?”
沈江白向後擠了一下他,淡淡道:“你在馬上擠得慌。”
景屹川看向周圍,以為沈江白是因為那些似有若無的視線生氣了。
他皺眉冷冷的掃了一圈,從馬上跳了下來,改成牽著沈江白的馬,抬頭討好的看他:
“那我牽著馬,這樣可以了嗎?”
沈江白無所謂點頭:“想吃糖葫蘆。”
景屹川點頭:“那我讓人去買。”
沈江白嗯了一聲,就不再和景屹川說話,景屹川也不在意,直接吩咐人去買。
身後的人下了馬,沈江白身後有點空落落的,好像渾身都冷了下去似的。
但他還是一副淡淡的表情,唇瓣蒼白,臉也蒼白,好像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景屹川心疼無措,卻也無可奈何,只能沉默的牽著馬走。
連他自己都心驚,他竟然為了沈江白能妥協到這個程度。
但現在如果真的能讓沈江白能再次對他露出笑臉,他做什麼他都願意。
下人很快就把糖葫蘆買了回來,沈江白一手拿著糖葫蘆,一隻手拽著馬韁繩。
他也不吃,就把竹籤捏在手裡晃來晃去,一直到了二皇子府跟前,才隨手把那串一口都沒吃過的糖葫蘆丟在了地上。
從馬上下來,沈江白拍了拍手,文景屹川:“我住在哪?”
景屹川的手下們這一路上看著沈江白各種作妖,偏偏景屹川還從不生氣照單全收。
他們早就生氣沈江白的所作所為了,見他現在不過是個階下囚還毫不客氣,都對他怒目而視。
景屹川皺眉讓他們都下去,才好聲好氣道:“你想住在哪裡?這整座府邸,你都能去。”
沈江白點頭,直接挑了個順眼的方向走去。
景屹川吩咐人跟著沈江白,只要沈江白不弄傷自己,不管他做什麼都可以。
直到他們進了院子,景屹川才不自覺露出疲憊的神色來。
他大概能猜到沈江白這麼做到底是為什麼,小少爺從來沒學過巧言令色,他所有的心思都擺在臉上。
但景屹川並沒有拒絕沈江白,如果這麼做能讓沈江白高興一些的話。
在他手下做事最久的手下是從先皇后的母家給他安排的人手,叫陳杰。
陳杰一臉憤憤的走到景屹川跟前,有些為他打抱不平:
“主子,您已經對沈小少爺這麼好了,他卻一點也不領情,屬下都替您委屈。”
景屹川不說話,彎腰將剛才沈江白丟在門口的糖葫蘆撿了起來。
糖衣上沾了一層灰塵,但還能聞到蜜糖香甜的味道。
他扯了下唇,眼中卻沒有笑意:“大約是我欠他的。”
陳杰更生氣了:“可當初明明是沈舟先害了皇后娘娘,因果報應不爽,沒讓他父債子償就不錯了,您還容忍他在您面前作妖。”
景屹川沒說話,垂眸不知道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