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石眼神閃了閃，這小少爺果然像傳聞中的一樣是個惡劣到極點的人。

怎麼說也是個丞相之子，會連賞錢都拿不出來？

還給別人吃自己吃剩的東西，這不就是折辱嗎？

但不管心裡有多想把手裡的剩橘子丟在沈江白臉上，程石表面上還是不露分毫：

“多謝小少爺。”

沈江白點頭更高興了，這程石還算識貨，這貢橘今年就上供了三筐，皇上賞了丞相府一筐，外面買都買不到呢。

他朝著程石招了招手，程石不明所以的半蹲下身，就被小少爺拍了拍肩膀：

“小爺喜歡你，你好好跟著我，以後少不了你的好處。”

程石頓了一下，答應道：“多謝小少爺。”

沈修然眯了下眼，他看著程石除了一張臉也沒有哪來值得人多看兩眼，小白竟這麼喜歡嗎？

他看這人粗鄙不堪，還是少接觸小白的好。

輕笑了一聲，沈修然扶著沈江白肩膀，沈江白爺沒什麼反應，動作說不出的親暱：

“既然決定留下他了，讓人給他收拾收拾吧，還有丞相府的規矩也要開始學，否則跟著你出去什麼也不懂成什麼體統？”

沈江白點頭，那倒是，程石湊近了一點，他身上不知道是汙泥還是什麼別的髒汙味道就更明顯了，燻得他腦袋疼。

正好鹿茸也叮囑了小廚房趕過來，正好被沈江白吩咐帶著程石下去洗乾淨。

鹿茸扁了扁嘴，瞥了一眼站在一邊的程石，他就去了趟小廚房，這傢伙又是從哪冒出來的？

有一個表少爺天天圍在他們少爺身邊還不夠，現在怎麼又來了一個？那以後他少爺身邊第一小廝的位置豈不是馬上要不保？

鹿茸心裡生出了一股濃濃的危機感，冷著臉對程石道：“跟我來吧。”

程石瞬間就注意到了這個小廝眼中的敵意，不過他並不怎麼在意。

在去浴房的路上，鹿茸突然開口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程石：“？”

鹿茸沒有轉頭，一路上遇見的所有下人丫鬟都恭敬的朝他行禮，這就是他作為小少爺身邊最得力小廝的牌面。

他哼笑著對程石道：“你看見了沒，我才是少爺身邊最得力最重要的人，就算小少爺看重你你也只能靠邊站。”

程石：“？？？”這小少爺和他身邊的人是不是都有什麼毛病？

鹿茸沒聽見身後的人回應，以為他是被自己嚇到了，得意道：“所以你以後給我安分點，聽見了沒？”

程石勾唇氣笑了，就算他現在落魄，也還沒落到一個下人對他指手畫腳的程度。

他手指動了動，只要一抬手，他就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了前面的人。

鹿茸不知怎麼的後頸一寒，渾身打了個冷顫，正好下人的浴房也到了，鹿茸轉頭看他：

“行了你自己進去洗吧，我就在這等你。”

程石收回了手，算了，直接殺了他倒是簡單，卻容易惹人懷疑。

他頷首進了浴房，關上門回身才發現手裡還捏著半個橘子。

說是半個，其實小少爺剛才就吃了兩瓣，現在還剩下大半個。

他鬼使神差的把橘子湊到鼻端聞了聞，聞到了一股酸甜的橘子香氣。

程石冷嗤一聲，把橘子丟在一旁的桌子上，脫下外衣踏進浴桶。

浴桶裡水是鹿茸讓人準備的，並不算太熱，在這樣的天氣裡，用這水沐浴算的上是一種折磨了。

但程石卻臉色未變的踏了進去，把自己全身上下都清洗了個乾淨。

如果不是為了進丞相府，他不會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

眼看著鹿茸把程石帶走了，沈江白還在伸著脖子朝外看去，沈修然皺眉擋在了他面前：

“就這麼新鮮，連眼神都捨不得錯一下。”

沈江白鼓了鼓臉頰，仰著小下巴晲了沈修然一眼：“你羨慕了？小爺我眼光好。”

沈修然一噎，試探著開口：“聽沈伯父的意思，是還不知道這小子的底細，你若是真想把人留在身邊，也該派人好好查一查。”

沈江白擺擺手：“我爹送來的人有什麼不放心的，沒事。”

外面的雪還在下，沈江白厭惡的看了一眼地面，雖然有下人一直在清掃，但地面看起來還是很溼滑。

“走走走，我們去吃羊肉鍋子。”

沈修然瞭然：“你是想讓我抱著你去吧。”

沈江白嘿嘿一笑，提起袍角，把自己腳上繡著精緻雲紋的靴子展示給沈修然看：

“我的靴子是新做的嘛，我喜歡呢。”

小少爺的性子，愛則欲其生，恨之慾其死，喜歡的東西連半點塵土都捨不得沾，不喜歡的東西就丟在一邊看也不會再看一眼。

沈修然無奈的伸手，把歡歡喜喜跳起來的小少爺穩當的抱在懷裡。

帶著人一起回了沈江白的院子，沈修然對這院子比對自己的院子大概還要更熟悉一點，徑直抱著人走到桌邊才把人放下。

沈江白把大氅脫了遞給下人，眼神就落在了桌上放著的羊肉暖鍋上。

他舔了下唇，拉著沈修然一起坐下：“一起吃一起吃，這天氣吃羊肉鍋最好了。”

沈修然從善如流坐下：“那就多謝小白了。”

沈江白擺了擺手，迫不及待的塞了一口肉進嘴裡，滿足的眯了眯眼：

“小事小事。”

吃了兩口，覺得自己渾身都暖和起來了，沈江白緩緩皺起眉，不確定的問：

“我是不是忘了點什麼？”

沈修然眨眼，揣著明白裝糊塗：“忘了什麼？”

想了想沒什麼結果，沈江白索性就不想了，應該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洗乾淨回到中堂發現中堂已經空無一人的鹿茸和程石：“……”

程石面無表情看向鹿茸：“這是怎麼回事？”

鹿茸翻了個白眼：“我怎麼知道，都怪你耽誤這麼久，少爺肯定回去了。”

程石嗤笑：“我還以為你是最得力的，所以肯定知道小少爺的下落呢。”

鹿茸一噎：“好啊你敢嘲諷我，我現在就去告訴少爺讓他趕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