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還能聽見助理謝朗那邊隱約傳來的呼吸聲,謝祈都要以為他已經結束通話了電話。
他敏銳的從這沉默中察覺到了什麼,輕笑一聲開口:“以後他會一直和我住在一起,交給你的事情你要辦好。”
謝朗語氣乾澀:“是,謝董,我知道了。”
謝祈直接結束通話了電話,如果不是謝朗用的順手了,就憑他這些不應該有的心思,謝祈一定會辭退他。
但現在,讓孟玦死心才是最重要的事。
謝祈低頭看著還在睡夢中的季江白,神情溫柔下來,只有他才是和季江白最相配的那個人,任何人都別想從他這裡把人奪走。
京市最近發生了一件大事,蒙氏和謝氏還有趙氏開始針鋒相對起來,
說針鋒相對都是客氣了,這三家企業,明明經營的領域都並不重合,但下起手來卻彷彿恨不得致對方於死地。
今天你搶我一個專案,明天我收購你的股份,忙的不亦樂乎,成了整個京市圈子裡所有人的談資。
更離譜的是,有知情人透露,之所以這三家企業爭執不休,全是因為一個男人。
三家企業的少董好像還看上了同一個人。
這事處處透著奇怪,有人把這訊息當笑話聽,也有人真的相信。
但不管這事鬧到什麼地步,三家的老一輩董事長都沒人出來阻止,似乎是默許了小輩們的胡鬧。
這樣一來,三家鬧得更兇了,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沒多久就都股價下跌,便宜了不少小企業。
這些小企業本來再怎麼蹦躂也越不過他們三家去,心裡都恨不得再鬧得兇一點。
不過這都是後話了,謝祈的人守在別墅周圍,即使孟玦明知道季江白就在這裡,也救不出來他。
這裡好像成了一個精緻的牢籠,把季江白鎖在了裡面,他是在晚上醒過來的。
睫毛顫動著扇動的一瞬間,坐在旁邊處理事情的謝祈就發現了。
房間裡只開著一盞睡眠小燈,燈光昏黃,他揉了下有些痠痛的眼睛,把膝蓋上的電腦放在一邊,朝著床邊走過去。
在床邊坐下,謝祈看著緩緩睜開眼睛的季江白,輕聲道:“醒了?餓不餓?”
季江白被瞳仁被長長的睫毛遮擋著,讓謝祈看不清他的眼神。
他有些忐忑:“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我一會兒讓醫生過來看看。”
季江白平躺在床上,終於徹底睜開了眼睛,卻半分視線都沒有分給謝祈,只直勾勾的看向天花板。
謝祈更加自責,語氣輕緩:“你睡了一整天了,要不要起來喝點湯?”
又頓了一會兒,季江白好像才反應過來,艱難的在床上翻了個身,背對著謝祈。
只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渾身的痠痛就讓季江白生理性的紅了眼眶。
他喘了兩口氣,一開口嗓子裡像含了一把沙子似的:“出去。”
“小白……”
“出去!”
季江白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紅著眼眶充滿恨意的看向謝祈,順手拿了個枕頭丟到了謝祈身上。
謝祈的臉有些蒼白,定定的看著季江白:“對不起,小白。”
“出去!”只要看見謝祈這張臉,季江白就會想起昨天荒唐的一整個晚上。
在他已經快要放下的時候,強迫他想起幾個月前自己的狼狽。
面目可憎的強迫者和他一直以來愛著的那個人逐漸重合,讓他根本冷靜不下來。
渾身都很痛,心臟好像有些超負荷了,正在急促的跳動,肺裡發出嗬嗬的抗議聲。
季江白覺得自己是個瀕臨腐朽生鏽快要報廢的機械,稍微一動就整個身體都在發出巨大的抗議。
每一個字都是從嗓子裡擠出來的,像老舊的破風箱:“要麼放我走,要麼,滾出去。”
謝祈皺起眉,不是因為季江白說他的話,而是因為季江白現在的狀態。
他看起來太虛弱了,他需要醫生,但謝祈知道,季江白既然讓他滾,也不會放醫生進來。
謝祈伸出雙手在半空向下壓了壓,安撫道:“好,你別生氣,我滾出去就是了。”
季江白不說話,只一直盯著他,直到他一步一步退出了房間,才起身下床把門鎖上。
這一系列的動作耗盡了他最後的力氣,他眼前一陣一陣發黑,額角冒出細密的汗珠,雙腿都在發抖。
確定門鎖好了,他扶著牆慢慢的挪到了窗邊,試著推了推,果然發現窗戶被鎖的嚴嚴實實。
他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來什麼失望,直到逃不出去之後就轉身躺回了床上,又閉上了眼睛。
謝祈沒想到季江白脾氣會這麼倔強,自從那天季江白把他趕出了臥室之後,他就再也沒進去過。
只要他想要進臥室去,季江白就會歇斯底里的把他趕出來,把身邊的一切丟出去。
他知道,這是季江白在逼他放他走,可是他做不到。
他也沒想到,原來那麼愛他的人也可以變得這麼恨他。
唯一讓謝祈有些欣慰的是,季江白還願意吃藥吃飯,即使知道這只是季江白一直在伺機離開這裡,他的身體好起來也還是讓謝祈高興。
孟玦越來越瘋狂了,動作絲毫不在意會對孟氏有什麼影響,只想在最短的時間內逼迫謝祈把季江白交出來。
謝祈雖然並不把孟玦這點動作放在眼裡,但確實有些心力交瘁起來。
他和季江白就這樣僵持著,無法阻止的,季江白的身體一天一天虛弱下去。
開始還能自己扶著牆下床來走動,到後來卻只能躺在床上,每天都定定看著窗外。
只有在每天保姆送飯,或者醫生們進去診斷的時候,謝祈才能站在門口悄悄看他兩眼。
但他看了很多次,季江白始終沒有轉過頭來。
他只能眷戀貪婪的看著他躺在床上的背影,頭髮烏黑柔軟,心中湧出一陣無力感。
謝祈在生意場上運籌帷幄,從小到大不論做什麼事都能手到擒來,只有面對季江白,他不知道該怎麼做。
他怔怔的站在門口,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焦急的聲音:
“小白呢?小白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