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行駛在城中的街道上,燕辭晚坐在車內,她隔著車門衝外面的東籬說道。
“我能託你查點事嗎?”
東籬坐在車轅上,目視前方,一邊駕車一邊應道:“何事?”
“我家祖籍在哪兒?”
這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對於內衛府來說輕而易舉,東籬直接道:“等我查到了就告訴你。”
“那就拜託你了。”
一個時辰後,馬車回到了清平居。
聶霞雲見到愛孫女平安回來,長長地鬆了口氣。
“你可回來了!我聽說今兒外面出了很多事,先是符家走水,符老爺子命喪火海,後來又是太子妃忽然暴斃,嚇得我在家裡是魂不守舍,唯恐你會被捲進去。”
燕辭晚溫聲安慰道:“你不用擔心,我一切都好,什麼事都沒有。”
聶霞雲推著愛孫女一邊往前走,一邊問道:“太子妃……我是說燕汀雨,她到底是怎麼死的?”
燕辭晚看了眼四周,確定四下無人後,這才將自己與燕汀雨的談話內容大致複述了一遍。
聶霞雲聽完後,忍不住罵道:“燕珩予那廝真不是個東西!就算燕汀雨不是他親生的,但也是他看著長大的,他竟一點舊情都不念,任由人家一頭扎進火坑裡。還有當今皇帝,也是個混蛋!”
燕辭晚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小心隔牆有耳。
聶霞雲只得閉上嘴,但想了下還是覺得氣不過,她憤憤不平地說道。
“天下烏鴉一般黑,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燕辭晚好笑地看著她:“阿公也不是好東西麼?”
聶霞雲沒好氣地打了她的後背一下:“怎麼說話呢?阿公可是你的長輩!”
燕辭晚無辜地道:“我這不是順著你的話往下說的嘛。”
“你阿公跟別的男人不一樣,他重情守諾,說要護我一輩子,就真的護了我一輩子。我跟你講,你以後要嫁人,就得嫁給像你阿公那樣的男人,千萬別跟你娘一樣,找了個薄情寡義的傢伙。”
燕辭晚無奈地應道:“我知道啦。”
聶霞雲推著她來到樹蔭下,在她們面前就是一條潺潺小溪,幾隻鴛鴦正在水中嬉戲,溪邊還種了好些花草,一派生機勃勃的春日美景。
“現在燕汀雨已經死了,你和她的舊怨就算是了結了,接下來我們是不是該離開長安了?”聶霞雲忽然問道。
燕辭晚垂眸看著溪水裡的倒影,輕聲說道:“再等等吧,我還有點事沒弄清楚。”
“什麼事?”
“我想查清楚符暉為何而死?”
聶霞雲很不解:“咱們跟符暉素不相識,你幹嘛那麼在意他的事?”
“我在意的不是符暉,而是他的父親符崢,此人身上肯定藏著秘密,若能查到這個秘密,或許就能解開二十年前仁獻太子被害的真相。”
聶霞雲還是不理解:“就算查明白了又能如何?這些事跟咱們又沒關係。”
“仁獻太子跟我是沒什麼關係,可他跟蕭六郎有關係。”聶霞雲恍然大悟:“原來你是為了蕭家六郎啊!”
“也不全是為了他,我還想試試看,能否阻止戰爭的發生?”燕辭晚緩緩地說道。“皇帝已經下定決心要除掉西州王,西州王也肯定不會放過皇帝,我無力改變他們的決定。既然無法解決問題本身,那就只能解決製造問題的人。”
聶霞雲將雙手輕輕搭在燕辭晚的肩膀上,道。
“雖然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但我相信你的判斷,既然你決定了就去做吧,我全力支援你!”
燕辭晚由衷地道:“謝謝你,阿婆。”
……
這次符府走水,有很多人受傷,但喪命的只有一人,便是符崢的父親。
皇帝下旨追封符崢的父親為恩國公,並從自己的私庫撥一筆銀子,用來為恩國公修建陵墓。除此之外,他特意將自己名下的一處別院騰出來給符崢借住,回頭等符府修好了,符崢再搬回去。
符崢前腳剛死了兒子,如今又死了父親,接二連三的打擊令他病倒了,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他都在家裡養病,兒子和父親的喪事都只能交給管家操持。
皇帝還特意抽空去看望了符崢,好好地安慰了他一番。
回宮途中,皇帝順便去了趟清平居,看望還在養傷的燕辭晚。
不巧的是,此時蕭妄正好也在清平居內。
蕭妄昨天一直在忙著處理家裡的事情,等到今天一有空他就急匆匆趕來清平居,打算跟燕辭晚交流一下這兩日發生的事情,誰知兩人才剛見面,就聽聞皇帝來了。
燕辭晚不想讓皇帝跟蕭妄面對面碰上,她想讓蕭妄先去別處躲一躲,但很快她就否決了這個念頭。
清平居內到處都是皇帝的人,其中就包括秋霜,他們都知道蕭妄來了清平居,即便燕辭晚不說,皇帝遲早也會知道此事。
既然如此,不如就大大方方地讓他們見面,也免得皇帝多思。
燕辭晚特意把聶霞雲也叫了過來,她們和蕭妄一起迎接聖駕。
皇帝看到蕭妄時,眉毛微微上挑:“蕭六郎為何也在這裡?”
蕭妄垂眸斂目,恭敬地回答道:“昨日原本是我陪寧辭去天元塔見太子妃的,但因為我家裡有事,我只能丟下寧辭提前離開,為此我深感愧疚,今日得空特意來向寧辭道歉,希望她能原諒我昨日的不辭而別。”
皇帝意味深長地說道:“原來是這樣啊,阿辭能讓你陪她去見太子妃,說明阿辭是真的很信任你。”
“我與寧辭在相州相識,一路來到長安,途中歷經許多磨難和危險,我們早已是患難之交,彼此之間都很信任。”
皇帝笑了起來:“阿辭能有你這樣的好朋友,朕很是欣慰,希望你以後也能像她信任你一樣,毫無保留地信任她。”
“我一定會的。”
燕辭晚適時地開口:“這兩天蕭家的事肯定很多,蕭六你趕緊回去吧。”
“嗯,我先告辭了。”蕭妄朝皇帝行了一禮,得到首肯後,他邁過門檻走了出去。
他還沒走出去多遠,身後傳來皇帝和燕辭晚的談話聲。
“阿辭,朕看蕭六郎此人甚是不錯,你真的不心動嗎?”
“我暫且沒這方面的意思,陛下就莫要再取笑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