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並非死水,而是活水,意味著水下可能藏有出口。
燕辭晚的腳沒入水中,冰涼刺骨的感覺令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激靈。
她深吸一口氣,屏住呼吸沉入水中,朝著水流相反的方向奮力游去,陸津樹跟在她的後面。
水下昏暗無光,什麼都看不清。
兩人遊了很久才看到一點光亮。
想必那就是出口了!
他們加快速度游去,當他們觸碰到光亮,向上浮出水面時,發現自己深處一個地下水潭中。
上方是密密麻麻的鐘乳石,有螢火蟲在其中飛舞。
方才燕辭晚在水下看到的光亮,就是來自這些螢火蟲。
她爬上岸,在鐘乳石群中找到一條小路,她不知道小路通往何處,但眼下她找不到其他的出路,只能順著小路往前走。
兩人都溼透了,衣服還在往下滴水。
燕辭晚走過的地方都會留下溼漉漉的腳印,陸津樹跟在她的後面,他低著頭,每一步都踩在了她的腳印上。
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聽到燕辭晚驚撥出聲。
“那就是出口吧!”
陸津樹抬起頭望向前方,小路盡頭依舊是一片黑暗,但他能感覺到有風吹在了自己的臉上。
居然有風,就肯定是有出口。
燕辭晚加快步伐超前跑去。
很快她就來到一處石門前,門上掛著一把銅鎖,她直接拔出寧刀,哐噹一聲,一刀就將銅鎖給劈開了。
銅鎖落地後,燕辭晚用力開啟石門,發現外面是一處後院。
院中空無一人,暫時不用擔心被人發現他們的行蹤。
燕辭晚鬆了口氣,但她沒有直接走出去,而是轉身看向跟在自己後面的陸津樹,朝他伸出手:“把面具還給我。”
陸津樹從懷中拿出一個白色面具。
那是他之前從她臉上摘掉的面具,他垂眸看著手中的面具,緩緩說道:“郡主,從這兒出去以後,我就得繼續執行義父的命令。”
燕辭晚明白他的意思。
只要邁出這扇門,他們就將與過往徹底訣別。
今後他不再是她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而她也不再是他曾經守護了十六年的小郡主。
陸津樹將面具放到她的手裡。
他看著她將面具戴到臉上,他道:“希望你不要後悔今日的選擇。”
燕辭晚沉默地轉身,大步邁出石門。
石門所在的位置是一處假山,假山附近是已經乾枯了的花草,這應該是某戶人家的後院。
她抬頭望去,發現上空依舊是黑黢黢的岩石,看來這兒仍位於地下黑市。
身後有輕微的破空聲傳來。
燕辭晚沒有回頭,快速扭身閃躲。
一把橫刀停在了距離她一寸的地方,她順著握刀的手望去,看到了陸津樹。
他也已經戴上面具,她看不到他此刻的神情,只能透過面具上的兩個空洞看到他的眼睛,冰冷且鋒利,猶如一把出鞘的利刃。
以前只有在他處理那些企圖對燕辭晚不利的人時,燕辭晚才能看到他這樣的眼神。
如今他用這種眼神看向了她。
他曾盡心盡力想要守護的人,現在竟成了他必須要殺死的目標。
燕辭晚覺得諷刺:“你還真是心急啊。”
陸津樹不發一言。
他在她身邊守了十六年,親眼看著她從咿呀學語的嬰孩,一點點長大成人,出落成亭亭玉立的漂亮嬌花。
既然她註定難逃一死,那就由他親自出手摺斷這朵花。
他再次出手,刀刃橫掃,直逼燕辭晚的脖頸而去。
燕辭晚扭腰旋轉,再次躲開對方的刀。
陸津樹緊追不捨,手中橫刀快如閃電,接連幾刀揮出,燕辭晚每次都能完美避開,她抓住對方一個停頓的間隙,足下蓄力縱身躍起,雙手握住寧刀,自上而下狠狠朝著陸津樹劈砍下去!
陸津樹將刀橫在面前,兩刀相撞。
哐噹一聲脆響,強大的衝擊力令陸津樹連退兩步,他被迫單膝跪地,一手緊緊握住刀柄,另一隻手抓住刀背,因為太過用力手背上青筋鼓起。
外面忽然響起急促的拍門聲,有人的叫喊聲傳入後院。
“快開門!有不明人士潛入黑市,尊使下令全市搜查,裡面的人立刻出來!”
燕辭晚心頭一緊,五神教的人搜到這兒來了。
陸津樹抓住她分神的片刻機會,忽然按下刀柄末端的機關,竟將刀柄拔了出來!
這把橫刀看似普通其實內藏乾坤,刀中還藏著一把短刀!
陸津樹握著短刀狠狠刺向燕辭晚的腹部!
燕辭晚反應很快,抬腿踢去,想要踢掉他手中的短刀。
但如此一來,她就只能用一條腿維持平衡,陸津樹手中短刀忽然轉變方向,狠狠刺向她立著的那條腿!
燕辭晚不得不收腿後退避讓,可還是慢了一點,她的大腿被劃傷,鮮血緩慢地溢位來,染紅了衣襬。
可她卻沒有停留,而是趁著陸津樹還沒來得及收刀的時候,揮動寧刀朝著他的脖頸處劈砍下去!
陸津樹就地翻滾,避開這致命的一刀。
誰知燕辭晚竟是虛晃一刀,刀尖在半空中頓了頓,旋即轉變方向,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刺向陸津樹的心口。
陸津樹不得再次舉刀格擋。
結果短刀竟被寧刀一下斬斷!
刀尖沿著陸津樹的胸膛斜向劃出一道傷口,大量鮮血湧出來。
轟的一聲巨響,大門被人從外面撞開。
雜亂的腳步聲正在快速逼近。
燕辭晚和陸津樹彼此看了一眼,現在兩人都受了傷,遇上五神教的人馬很可能會吃虧。
於是兩人選擇各退一步,暫且收手。
燕辭晚拿出煙筒,拔掉引線扔出去。
煙筒落地後冒出滾滾濃煙,剛闖進來的五神教眾人被煙霧迷住了眼睛,什麼都看不清楚,只能扯著嗓子大喊大叫。
燕辭晚趁亂離開了此地。
她裹緊身上的黑色斗篷,用斗篷遮住腹部的傷口,低垂著頭快步行走在黑市的街道上。
此刻黑市已經亂作一團,街上到處都是人,但因為所有人都戴著面具披著斗篷,所以分不清他們誰是誰。
燕辭晚忍著疼在人群之中穿行,終於回到賭坊附近。
她看到賭坊外面站著一個人,那人雖然也戴著面具,看不清楚臉,但燕辭晚卻還是一眼就分辨出來,他就是蕭妄!
她深吸一口氣,加快步伐朝著他走去。
就在此時,忽然有人攔住她的去路。
“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