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秘書走後，丁部長繼續說道：“上週北原大學的研討會上，我帶領一批專家，討論了一項特別重大的新技術，核爆炸阻斷理論。”

“討論出什麼來了？”林元豐一邊喝著茶，一邊問。

“總的來說吧，這項技術取得了重大突破！”丁部長興奮地說。

“什麼樣的重大突破？”林元豐追問。

“相關的技術理論體系框架已經搭建完畢，初步的設計方案也有了，經過專家們的集體評估，專案已經具備了軍事應用條件！”

“扯！”林元豐啪一聲把茶杯放在了茶几上，“所謂的核爆炸阻斷，根本就是一項不可能實現的技術！”

“老林，我們搞科研的，要講一個實事求是。”丁部長說，“這項技術不是憑空杜撰或者憑空想象出來的，是經過領域內多位專家推算驗證的！”

“別跟我來這套！我作為核物理學家，很早就接觸過這個東西，再清楚不過了！直到現在為止，其理論仍然有很多漏洞！”

“老林！”丁部長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走到林元豐身前，“幾年前李正遠院士的團隊剛剛拿出核爆炸阻斷技術初步方案時，確實有很多漏洞，但是現在……”

“別跟我提李正遠！”林元豐憤怒地打斷了丁部長，臉色也開始發紅。

李正遠是林元豐心中最大的痛處。

丁部長露出了一副無奈的表情：“老林，我知道，你跟李正遠院士有一些個人恩怨。”

緊接著，丁部長繼續道：“但是現在，第一，李院士已經不在了，什麼恩怨也該放下了；第二，還是那句話，作為科研工作者，我們得實事求是。”

“好！實事求是！”林元豐大聲道，“那你說說唄，你們在會上到底討論出什麼了？”

丁部長轉身回到辦公桌前，開啟抽屜，拿出了一疊列印好的材料，遞到了林元豐手裡。

“老林，這是核爆炸阻斷技術最新的成果論文，還有上週我們在北原大學舉辦的研討會會議紀要，最後面是後續一些問題的報告，你看看吧！”

林元豐從口袋裡掏出老花鏡帶上，然後接過材料翻閱起來。

辦公室陷入了短暫的安靜。

丁部長喝著茶，林元豐一頁一頁地翻看著檔案。

“表面上看，這篇論文確實把核爆炸阻斷技術的理論做了很大完善……”

林元豐指著顧恆的論文說。

“但是，”林元豐話鋒一轉，“看似嚴密的推論，未必可以用於實踐！”

“何以見得？”丁部長問。

“理論雖然看起來完整，但實際上是否會如他所願，還是個未知數！就像很多理論一樣，紙面上推算沒問題，但無法實驗驗證，甚至實驗結果完全相反！”

林元豐的話不是沒有道理。

理論是理論，實際是實際，有時候理論推算確實沒有問題，但現實中很難復現，或者因為各種現實條件影響，無法達到理論效果。

在工程應用領域更是這樣，理論上工程師可以設計出很多高效能裝備，並畫出詳細圖紙，但現實中，工廠很可能做不出來。

有可能精度達不到，有可能材料不滿足要求，也可能裝配過程會出現難以避免的瑕疵，導致最後的成品無法達到理論要求。

總之，有了理論，還必須有實踐驗證。

“另外，據我所知，李正遠死了之後，核爆炸阻斷技術的研究就陷入了停頓。這次，是誰重新主導了研究？”林元豐問道。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丁部長伸手指著林元豐手中的材料說道，“就是你手中論文的作者，北原大學物理學院的研究生顧恆。”

研究生？林元豐還以為自已聽錯了，趕忙翻回論文第一頁。

第一頁最下面的第一個註釋，就是作者介紹。

“顧恆，北原大學物理學院，2022級碩士研究生……”

林元豐唸叨著。

良久，林元豐突然抬起了頭：“仲平，論文上的署名沒寫全吧？”

“寫全了，老林，這項重大的科研成果，就是出自北原大學這個叫顧恆的研二學生一個人之手。”

林元豐難以置信地望著丁部長：“你再說一遍？”

“老林，我知道這很不可思議，但事實就是如此。這次關於核爆炸阻斷技術的關鍵突破，全都是這個叫顧恆的學生一個人完成的。”

林元豐眼神怪異地看著丁部長，片刻後，他“啪”一聲把手中的論文和其他材料都摔在了茶几上。

“丁仲平，你好歹是科技發展部的部長，也搞過科研，怎麼能辦出這麼不靠譜的事情呢！”

林元豐這一下，把丁部長給搞愣了，五秒鐘後，丁部長才回過神。

“老林，我再說一遍，這件事確實非常不可思議。一開始我也是不敢相信，一個研二學生，能搞出這樣的成果，但是……”

丁部長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繼續道：“但是這樣的事就是發生了，而且領域內最頂尖的專家經過嚴密論證，都認可了這項成果！”

“頂尖專家？”林元豐冷笑，“那我算不算咱們國家核物理領域的頂尖專家？”

實話實說，林元豐肯定得算，要不然他當年也不可能有機會跟李正遠共事，更不可能幹到科技發展部的副部長。

“你當然算，但是……”丁部長停頓了一下，繼續道：“上週我們在北原大學的研討會上，顧恆已經用實際行動向大家展示了他的實力。”

接下來，丁部長把當時研討會上的情景儘可能完整地講給了林元豐。

比如，當時顧恆面對一眾領域內的頂尖專家是如何侃侃而談的，還有面對各種複雜問題，他又是如何一一作答的，等等。

雖然，丁部長的講述讓林元豐也倍感震驚，但是他依然不相信，這是一個研究生能做到的事情。

“這樣吧，老林，我在這裡多說也無用。”丁部長嘆了口氣，“我把所有的材料影印件暫時交給你，你回去仔細研究。”

“好！我倒要看，這裡面到底有什麼名堂！”林元豐不屑地說。

“科學問題，有爭論也很正常，但一切都要實事求是，不能帶著個人的情緒研究問題！”

“你說誰帶著個人情緒？”林元豐激動起來。

“好了好了！老林，今天我們就先到這吧，我一會兒還有會呢！”丁部長準備送客了。

“哼！”林元豐冷笑一聲，拿著資料，轉身走出了丁部長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