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4月15號上午，北原大學研究生宿舍裡，顧恆正在矇頭大睡。

大概九點一刻，顧恆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喂？哪位？”顧恆接起電話，聲音充滿慵懶，看樣子還沒睡醒。

“是物理學院2022級碩士研究生顧恆嗎？”手機那頭傳來一箇中年女聲。

“是我。”顧恆答道，他已經猜出對面是誰以及要說什麼事了。

“我是學校教務處的，請你馬上來一下，有重要事情！”

“知道了。”顧恆結束通話電話。

看來調查組的效率很高，兩天不到的時間就做出了處理結果。

顧恆穿好衣服，簡單洗了個漱，去往教務處。

到了教務處後，方主任和其他幾個老師已經等在了辦公室。

“顧恆同學，針對4月11日晚，你在微信群中辱罵你的導師邱峰教授的行為，調查組已經做出了認定。”

方主任拿著一份報告，一臉嚴肅地向顧恆宣讀。

“調查組認為，物理學院2022級碩士研究生顧恆嚴重違反校規校紀，辱罵導師，造成惡劣影響，經調查組綜合評估後，決定給予開除處分！”

宣讀完，方主任把處分通知書交給了顧恆。

“你看一下吧！”方主任說。

接著，又有一個老師把一系列的手續和檔案放在了顧恆面前。

“顧恆，情況已經向你傳達了，如果你有任何異議，可以在三個工作日內發起申訴……”

“不用了！”顧恆打斷了老師的話，“我在哪簽字？”

老師愣了一下，指了指一份檔案的右下角，“在這籤你的名字。不過，你不想申訴了嗎？”

“不想。”顧恆搖搖頭。

“顧恆，有些事情不是沒有迴旋的餘地，還剩一年多就畢業了，你……”

老師的話還沒說完，顧恆已經把名字簽好了。

“行了，我過幾天就離校！”

說著，顧恆把檔案和簽字筆一併還給了老師。

老師接過檔案和筆，搖搖頭，“好吧，那就這樣，你自已多保重！後續領取肄業證和其他手續，會有人通知你，另外……”

老師嘆了口氣，“以後改一改你的脾氣，否則到了社會上，還會吃虧！”

面對老師語重心長的勸導，顧恆微笑著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教務處。

到目前為止，所有的事情都在顧恆的計劃之內。

晚上，北原大學側門小吃街的一家燒烤店裡，顧恆正跟幾個室友一起喝酒。

鍾明、周遊還有難得一見的高凡一都來了，高凡一還帶了他的女朋友。

“我說顧恆，你怎麼就那麼衝動呢！”鍾明一邊倒酒一邊說，“在群裡罵導師，還罵得那麼難聽，你咋想的？”

顧恆什麼都沒說，一臉淡然地擼著羊肉串。

“我聽說，你之所以在群裡罵導師，是為了給你一個師妹出頭。”高凡一輕抿了一口酒， “你該不會是喜歡人家吧？”

“你快閉嘴吧！”高凡一的女朋友擰了擰高凡一的胳膊。

“就是，你也不看看場合，還在這八卦！”周遊拍了高凡一一巴掌。

然後，周遊把胳膊搭在了顧恆身上，“兄弟，別難過，無所謂的！研究生不念就不念了，反正咱還有本科學歷不是！”

“對！”鍾明放下酒瓶，“有多少牛人都是退學生，有什麼了不起的！”

“其實吧……”顧恆剛想說點什麼，但馬上就被打斷了。

“好了好了，咱哥幾個一起幹一個，祝顧恆今後一切順利，前程似錦！”高凡一舉起了酒杯。

算了！顧恆也懶得再解釋，把羊肉串籤子往桌上一扔，拿起酒杯，“也祝你們學業有成！”

所有人的酒杯碰在了一起，大家一飲而盡。

這頓散夥飯，或者應該說是顧恆的送別飯，一直持續到很晚，哥幾個互訴衷腸，最後抱頭痛哭。

顧恆一直在繃著，避免自已也跟著帶入進去。

否則幾天後自已又回來了，哥幾個再見面得多尷尬！

只是，氣氛都烘到這了，最終顧恆還是沒忍住，跟著三個室友抱在一起哭，像傻子似的。

最終散場的時候，幾個人都喝高了，就剩顧恆和高凡一的女友還稍微清醒一些。

顧恆結了賬，然後奮力把鍾明和周遊拽回宿舍，高凡一則跟他的女友一起上了計程車，回了他們的出租屋。

這個時候，雖然學校的開除處分已經下達，不過宿舍並沒有立即清退顧恆，理論上說他繼續在學校宿舍住一個星期都沒有問題。

所以，一切照舊。

收拾利索之後，顧恆爬上了自已的床。

已經快到晚上十一點了，還是那句話，明天的事明天再說，睡覺！

就在顧恆和室友們熄燈就寢時，千里之外的京城，孫元成也在酒店的床上躺了下來，準備休息。

本來，經過連續幾天高強度的討論，關於顧恆那篇核爆炸阻斷技術的論文，其中的主要技術問題已經探討得差不多了。

按理說今天晚上，孫元成已經可以離開京城返回北原了。

之所以他要多留一天，是因為明天，也就是16號，是李正遠院士的遺體告別儀式和追悼會。

作為老友和科研夥伴，孫元成還是很想送李正遠最後一程的。

不過，就在孫元成快要睡著的時候，床頭櫃上的手機震動起來。

孫元成伸手拿過手機，發現是助理陳璇的電話。

“小陳啊，這麼晚了打電話，什麼事？”

一般深夜打來的電話，多數都不是什麼好訊息，所以孫元成在接電話的時候也挺緊張。

“孫院長，對不起，是不是打攪您休息了？”陳璇小心地問。

“沒關係，有事說事！”

“是這樣，孫院長，我剛剛跟我一個同學在手機上聊天，她也在咱們學校，是教務處的。她說，咱們物理學院今天有一個學生被開除了！”

聽陳璇說到這，孫元成一下想起來了。

之前他跟邱峰通電話時，邱峰已經跟他彙報過，說他有一個學生在群裡辱罵導師，學校派了調查組正在調查。

“這事我知道！”孫元成說。

“您知道？”陳璇大為驚訝，“您知道顧恆被開除了？”

聽到顧恆的名字，孫元成騰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大聲問道：“你說誰？顧恆？”

“對呀，就是之前給您郵箱發論文的顧恆！”

這也太寸了吧？

邱峰跟孫元成通電話時，孫元成一直在思考核爆炸阻斷技術的事情，沒心思顧及其他，所以也沒問罵導師的學生叫什麼名字。

後來兩人剛說到論文的事，又被丁部長的電話打斷了。

總之孫元成萬萬沒想到，給他傳送論文的學生，和辱罵導師的學生，居然是一個人。

“具體怎麼回事？”孫元成問陳璇。

於是陳璇把她知道的全都告訴了孫元成。

“行，我知道了！”

掛了陳璇的電話後，孫元成立即給顧恆打了過去。

不過手機響到最後，顧恆也沒接，不知道是不是睡覺了。

孫元成搖搖頭，繼續撥電話，先後打給邱峰和聶斌副校長。

不過，可能是太晚了，這兩位的電話也沒接。

沉思一番後，孫元成翻身起床，穿好衣服，快速整理好行李，走出了酒店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