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拖著那隻與她形影不離、彷彿裝滿忐忑的行李箱,踏入了這所仿若被時光塵封的大學宿舍樓。樓道里,昏黃的燈光仿若風燭殘年之人的眼眸,有氣無力地閃爍著,將四周陳舊破敗的景象映照得分外淒涼。牆壁上,大片剝落的油漆宛如歲月褪去的傷疤,裸露出灰暗且帶著黴斑的內裡,空氣裡那股若有若無的潮溼腐味,似是往昔隱秘故事的腐朽氣息,絲絲縷縷地飄散開來。
當她的腳步停在 404 室門前,手心裡已然滿是冷汗,雖說心裡對這個帶著不祥意味的門牌號犯起了嘀咕,可骨子裡那股不服輸的勁兒還是佔了上風,咬咬牙,伸手推開了那扇搖搖欲墜的舊門。
“嘎吱——”一聲,門軸發出的刺耳聲響仿若從久遠時空傳來的痛苦呻吟,劃破了屋內原有的寂靜。剎那間,一股淡淡的腐臭氣息如幽靈般撲面而來,直往人鼻腔裡鑽。屋內兩張鐵架床相對而立,一張空蕩蕩的,床板上積著薄薄一層灰塵,像是被歲月遺忘的角落;另一張床上,被子凌亂地蜷縮著,褶皺間彷彿還殘留著人的體溫,好似有人剛剛匆忙離去,徒留一室靜謐與詭異。
“有人嗎?”林曉試探性地輕聲呼喊,聲音怯生生地在屋內迴盪,撞在牆壁上又折回來,最終卻被無盡的死寂無情吞噬,沒有得到絲毫回應。
夜幕仿若一塊密不透風的黑色綢緞,沉甸甸地壓了下來,將整個世界捂得嚴嚴實實。林曉躺在床上,仿若一條被困在乾涸淺灘的魚兒,滿心焦慮,輾轉難眠。窗外,狂風仿若發了狂的野獸,嘶吼著、咆哮著衝擊窗戶,那哐哐的撞擊聲如同密集的戰鼓,一下下重重地敲在她緊繃如弦的心坎上。
就在她神志恍惚,即將被睡神拽入夢鄉的當口,一陣若有若無的呢喃聲仿若一縷冰冷的蠶絲,悄無聲息地鑽進了她的耳朵。那聲音斷斷續續,時而像是有人在黑暗深處壓抑地啜泣,時而仿若有人含混不清地訴說著塵封多年的冤屈。林曉瞬間瞪大雙眼,睡意全無,驚恐地豎起耳朵,極力捕捉那聲音的來源,可僅僅片刻之後,那詭異的聲音就仿若從未出現過一般,消失得乾乾淨淨,沒留下半點蹤跡。
她剛想安慰自已是太過疲憊產生的幻聽,準備再次合上眼皮,“嘎吱——”,老舊的床板卻不合時宜地發出一聲尖銳刺耳的抗議,仿若不堪重負的老者發出的最後哀號。緊接著,她真切地感覺到床鋪微微下陷,好似有一個無形的重物正緩緩壓了下來,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腦門,心跳陡然加速,如狂奔的烈馬,冷汗不受控制地從後背湧出,瞬間浸溼了衣衫。她想要放聲尖叫,可喉嚨卻像被一隻無形的鐵鉗緊緊扼住,只能擠出幾聲微弱的哽咽。
黑暗仿若濃稠的墨汁,將整個空間浸染得密不透風。在這無盡的黑暗中,她恍惚看到一個模糊的黑影在床前晃盪。那黑影仿若鬼魅夜行,身形飄忽不定,動作遲緩卻又帶著一種讓人寒毛直豎的韻律。隨著黑影逐漸逼近,一股森冷的寒意撲面而來,仿若被一股冰寒徹骨的氣流緊緊圍困。就在黑影快要貼上她的臉,鼻尖幾乎能觸碰到那冰冷觸感的時候,窗外一道閃電仿若一把開天利劍,驟然劃破夜空,短暫而強烈的光芒瞬間點亮了整個房間。藉著這道光,林曉看清了那黑影的模樣——那是一個女孩,面色慘白如紙,毫無血色,雙眼空洞得如同兩個深不見底的黑洞,頭髮溼漉漉地耷拉在臉頰兩側,水珠沿著髮梢緩緩滴落,嘴角還掛著一抹詭異至極的笑容,仿若在嘲弄這世間的一切。
林曉的心理防線終於徹底崩塌,她不顧一切地放聲尖叫起來,聲音裡飽含著恐懼與絕望。可奇怪的是,整個宿舍樓仿若陷入了一場無聲的幻夢,一片死寂,沒有任何人被她這聲刺破夜空的尖叫所驚動。那女鬼的臉愈發湊近,幾乎與林曉鼻尖相抵,冰冷刺骨的氣息噴在林曉臉上,讓她全身的肌肉都因恐懼而緊繃顫抖。
“你為什麼要來……為什麼要佔我的床……”女鬼幽幽的聲音仿若從地獄深淵緩緩升起,每一個字都如同冰錐,直直刺進林曉的心裡。
林曉淚流滿面,哭著求饒:“我不知道,我是新搬進來的,求求你放過我!”
女鬼卻只是面無表情地冷冷看著她,緩緩抬起一隻蒼白如骨的手,指向牆上一處被報紙糊住的地方。林曉顫抖著伸出手,指甲幾乎摳進掌心,一點點撕開那層泛黃的報紙,牆面上漸漸顯露出一行血紅色的字:“我死得好冤,兇手就在這樓裡……”
林曉驚恐地看向女鬼,女鬼的身影卻如同風中殘燭,漸漸消散在黑暗之中。
次日清晨,林曉頂著一對濃重得仿若熊貓眼的黑眼圈,仿若失了魂的行屍走肉般在宿舍樓裡穿梭,四處打聽這宿舍的過往。終於,她得知了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幾年前,一個名叫蘇瑤的女生在 404 室慘遭殺害,屍體竟被藏在床板之下,那血腥的場景讓人不敢想象,而這起案件至今懸而未決,仿若一片濃重的陰霾籠罩在眾人頭頂。
林曉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使命感,她決定找出真相,為蘇瑤討回公道。此後,她仿若一隻機警敏銳的獵犬,開始留意樓裡每個人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夜晚也不再懼怕那黑暗中的未知,反而滿心期待著蘇瑤的再次現身,渴望她能給予更多關鍵線索。
一週後的深夜,蘇瑤的身影如同與她有約一般,再次幽幽浮現。這次,她仿若一位神秘莫測的引路人,帶著林曉來到了地下室。地下室仿若一個被世界遺棄的黑暗深淵,陰暗潮溼得讓人窒息,刺鼻的化學試劑味瀰漫在每一寸空間,仿若有毒的瘴氣。在角落裡,一個破舊不堪的櫃子歪斜地立著,櫃子上掛著一把鏽跡斑斑的鎖,仿若在守護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蘇瑤輕輕抬手,那鎖仿若受到了某種神秘力量的操控,“啪”地一聲彈開。
櫃子裡堆滿了形形色色的舊物,林曉忍著刺鼻的氣味,在底部發現了一本日記,日記的封面已經泛黃,邊角捲曲,上面佈滿了歲月的痕跡。翻開日記,一行行娟秀的字跡映入眼簾,這本日記的主人正是蘇瑤。上面事無鉅細地記錄了她發現同樓層一個男生在偷偷進行違禁藥品交易的全過程,她出於正義,準備告發此人,卻沒想到被那男生提前察覺,最終慘遭毒手。而那男生的名字,如同惡魔的烙印,赫然寫在最後一頁——李強,住在 407 室。
林曉懷揣著日記,仿若捧著能驅散黑暗的火種,馬不停蹄地去找學校保衛處。警方得知訊息後,迅速介入調查,憑藉著日記中的線索,很快將李強抓獲。李強在鐵證面前,心理防線徹底崩塌,交代了自已的罪行。原來,他在殺害蘇瑤後,良心的譴責和恐懼的陰影一直如影隨形,他每晚都被噩夢糾纏,卻怎麼也想不到,蘇瑤的冤魂會在多年後回來復仇。
案件告破那天,林曉懷著複雜的心情回到 404 室,蘇瑤的身影最後一次出現,此時她的臉上已不再有怨恨與痛苦,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感激的笑容,仿若春日暖陽,驅散了房間裡殘留的陰霾。
“謝謝你,我終於可以安息了……”蘇瑤的聲音輕柔得仿若微風,緩緩飄蕩在空中,隨後化作一縷青煙,徹底消逝在這方天地。
此後,404 室仿若被一場春雨洗滌過,再沒有出現過任何詭異驚悚的事情,只是那牆上被林曉撕下報紙的地方,偶爾會透出一絲若有若無的涼意,仿若在輕聲訴說著那段驚心動魄、刻骨銘心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