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月騎著馬,一路狂奔,沿著王玉英做的記號,找到了自己隊伍的宿營地。
營地的人也是不知所措,龍雲城火光四起,而他們沒有李星月的命令,也不敢輕舉妄動。
李星月翻身下馬,眾將官圍了上來。
“將軍,我們應該如何?”
李星月冷靜的吩咐道
“把所有的兵官都聚集到這,把所有的火把都滅掉。”
這本是黑夜,還要熄滅手中的火把,會有諸多不便,雖然不懂是為了什麼,但這是將令,所以沒用多少時間,整個營地和黑夜融合到一起,沒過多久十幾個總兵官聚集在李星月的周圍。
李星月看著她們,這些跟著她幾年的女將官們,她們一起出生入死,一起開心,一起難過,一起流血,一起出生入死。想到這裡,她有一些激動,她努力緊握拳頭,保持自己的鎮定。李星月定了定神
“龍雲城已破,後面是幾十萬的青林教的追兵,就我們這幾千人,如果說聚在一起,必然會全軍覆沒,所以我們只能分散開,他日有緣再聚。”
當說出他日再聚的時候,李星月還是流下了眼淚,但是還沒有來得及傷心,其中一個總兵官站了起來,呆呆的看著李星月的身後。
幾個兵官順著她的方向望過去也愣住了。
李星月轉身一看。
身後遠遠的方向,漫山遍野的火把,青林教標誌性的藍旗迎風飛舞。就像潮水一樣,從四面八方圍了上來。
李星月突然想明白,為什麼那個人沒有追,他們可能就是想找到自己營地的方向,圍而殲之。
這個時候也不用想著逃跑了,李星月看著自己身邊的將領,緩緩抽出自己腰間的寶劍。
輕輕說了兩個字
“列陣。”
另外一邊,王海,趙得勝,在馬上,在高崗之上,慵懶的看著自己的軍隊。這是一大片平原,沒有遮擋,平地有一個小山丘,不高,但是也足夠的視野開闊,王海,趙得勝,阿奴和幾個親兵侍奉左右,看著平原上的大軍,這地方太適合騎兵作戰,沒有林地的遮擋,沒有起伏的山路,只是說今天烏雲密佈,可能會對這場一面倒的戰爭造成造成了一點小麻煩,至少他們幾個是這樣想的。
趙得勝看了看一眼身邊的阿奴。
“聖童是不是太小心了,幾千個娘們也要我們帶隊圍剿,夜晚打仗,太麻煩了。”
王海在旁附和道
“老趙,別發牢騷,聖童是給咱們一個肥差,都說這雲州的娘們長的俊俏,這是讓咱兄弟先挑好。”兩個人都笑了起來
阿奴在旁賠笑,但是心裡卻罵了一萬遍。
“這兩個蠢豬,等你們見識到她們的本事,就知道閉嘴了。”
正說笑間,一個探馬,到跟前,翻身下馬
行一個禮,之後回稟道
“兩位將軍,我跟蹤她們就到了這裡,她們應該就在前面不遠處,只是她們熄滅的火把,不知道具體的位置。”
王海輕蔑的笑著,
“幾個娘們,不用弄那麼謹慎,我帶著一千騎兵,直接掃了她,活捉李星月,不就得了。”趙得勝點點頭。
趙得勝和阿奴在高崗之上,看著王海騎著馬,走到大軍之中,點了幾名將官。 之後揮揮手,自己先抽出刀來,帶著騎兵就衝著李星月大致的位置,衝了過去。
一千多人就像一千個小火點,向前衝鋒。
趙得勝則有說有笑的在和旁邊的手下閒聊。幾千個女兵對陣一千多騎兵,似乎就跟切菜一樣簡單。
突然,這一千個小亮點,似乎撞到了什麼東西,一千多個小亮點大部分都逐漸熄滅,就像螢火蟲突然熄滅一樣,只有零星的幾個退了回來。
不用說就知道什麼情況,這些騎兵被擊潰,而大部分人都被斬殺殆盡。
趙得勝的笑容逐漸有一些僵硬,吩咐左右
“趕緊派人看看,王海回沒回來。”
不一會的功夫,一個逃兵就被帶了上來。
這個人身上還有不少箭傷,刀傷。頭髮散亂著。他氣喘吁吁,面無血色。
“啟稟將軍,王海將軍在衝鋒的時候,被對方砍落馬下。這群娘們弩特厲害,我們身上沒有盔甲,那東西幾乎都能穿透身體。還沒到她們身邊,大多數人就被射成了篩子。只有少數幾個人逃了回來。”
趙得勝在馬上驚訝的差點從馬上掉落下來,這王海也是久經沙場的老將,這才一炷香還不到,兩方剛一交手,居然就被殺掉,這以後要傳出去,也是丟人現眼。
趙得勝想到這裡,臉色沉了下來,直接揮手叫來了傳令官
“吩咐下去,全軍分四隊,東南西北,齊頭並進,逐漸縮小包圍,緩慢行進,發現敵人揮紅旗為號。十面埋伏,鎖死她們。”
阿奴在旁邊,聽到這個命令,嘴角莫名的上揚了起來。他跟自己身邊的人耳語了幾句,之後就恭敬的在旁邊,一言不發。
不一會的功夫,只見南方有人揮舞紅旗,再然後東南西北四個方向都發現有人在攻擊。
趙得勝,看的一臉不可置信,就幾千人,怎麼敢分兵,這不是在找死?
這時候他早已沒有了之前的懶散,慌張的問旁邊的阿奴
“她們真的只有幾千人。”
阿奴乖巧的點著頭
“將軍,沒錯 ,確實只有幾千人。”一聽這話他回過頭來
那怕什麼,每一方向都有一萬多人吩咐下去,後退者斬。
從數量上來說,這沒有什麼問題,但問題是,這是李星月,他所帶的隊伍身經百戰,盔甲,刀刃都屬於雲州最好的,而趙得勝手上的人馬,來源混雜,很多人手上別說刀劍,連個棍棒都是三四個人才能分一根,除去那精銳的騎兵,這些所謂的步兵和平民沒什麼區別,很多人連衣服都穿不上,更不要說盔甲。士氣也很重要,人多,一旦少數幾個人潰敗,這也會很快被傳染,。
阿奴和李星月交過手,他知道李星月的厲害,所以他也知道會發生什麼,但是他只是作壁上觀,一言不發。
所以很快這幫人就潰敗了下來。四面八方的潰敗的軍士往小山崗的地方跑著,因為也就這地方最顯眼。
趙得勝,連忙從山上飛奔而下,他要督軍,抽出了刀砍殺了三四名逃兵,但是兵敗如山倒,他又怎麼能控制的住。身上
看著潰敗的兵,他也只能無奈的搖搖頭。
突然馬的嘶鳴聲吸引了趙得勝的注意,他看到在黑影之中,似乎有一個女人,拿著一杆長槍,在急速的往他的位置飛奔而來。
趙得勝不可置信的揉揉眼睛,他不相信一個女人能有這樣的速度,等他揉完眼睛,放下手的那一瞬間,李星月的馬已經到了跟前,只一槍直接把趙得勝挑下馬。
在死的那一刻,趙得勝還是一臉的不可思議。
天上的烏雲消散,而整個平原之上一片混亂,而那突兀的山崗之上的阿奴,只是靜靜的看著,眼神中滿是嘲笑。
李星月把槍從趙得勝的身上抽離。抬頭就看到了阿奴。
阿奴用手指了指李星月,之後又重複了之前的割喉動作,再然後輕鬆的,拍了拍自己的馬屁股,就往龍雲城走。
李星月拍馬就要追,旁邊的王玉英趕緊攔住了她,將軍,小心有詐,而這時候李星月滿腦子都是那割喉的動作,和那嘲笑的笑容,還有那無數個在縣城被殺的姐妹。
她被激怒了,而這平原之上也沒什麼可伏兵的怕什麼。
李星月追了上去,阿奴一邊看著李星月,一邊跑著,他刻意的把李星月引入了一片樹林,當李星月發現有問題的時候已經太晚,她勒緊的韁繩,但是馬還是衝進了這樹林,沒多遠,就直接碰到絆馬繩,李星月連忙把長槍丟在一旁,拿出腰間的寶劍,這時候四面八方有無數的箭矢射了過來,李星月拿著寶劍,費力的防守著,而阿奴已經悄然到了身後,一刀下去,直接穿過了李星月的肚子,李星月跌倒在地上,而阿奴冷笑著看著她,一邊用衣袖擦拭一下刀上的血,收刀入鞘。李星月這時候已然說不出話,費力的呼吸,直勾勾的盯著阿奴。
阿奴笑著看著她,我說過你會死在我的手上,那我是先快活快活,還是說先殺你了再說。
萬年定論,反派壞事就壞在多話這點上。
還沒說完,擔心李星月的幾個人手下,已經尾隨了過來,,阿奴還在愣神,一句是是誰還沒說出口,躺在地上的李星月伸出了一隻手。
只見幾匹馬飛馳而過,一個人影俯下身子,伸手直接握住李星月的手,等阿奴回過神來的時候,幾個人已經飛馳而去。
旁邊的手下看著遠去的幾匹馬。
“大人,追不追?”
算了回去覆命吧,阿奴有一些可惜的看著李星月的背影,一言不發。
馬背之上,李星月傷勢很重,王玉英一邊駕馭著馬,一邊問道“將軍,我們去哪?”
奄奄一息的李星月伏在王玉英的背上,輕輕的說了一句,
“錦城。去錦城”
龍雲城下
抬眼望去,烏雲密閉,明月蒙塵。
斑駁月影之下,是我萬千同袍。
昔日裡,也曾是秀眉鳳目,腮凝新荔,好一個嬌羞美驕人。
如今著盔甲,提長刀,鎮一方,不讓鬚眉。
座下戰馬,不住嘶鳴,看來它也按捺不住,
在那龍雲城下,我等被賊人圍困,那四面八方,如風似火。
挑釁的目光之下,遮掩不住他們傲慢的嘴臉。
叫囂著,嘶吼著,讓我們放下手中的刀劍。
這幫雜碎怎麼能?這幫雜碎怎麼敢?
我可是這雲州的女將,涼州將軍之女。殺賊護民,定國安邦是我血脈裡的信念。
一將功成萬骨枯,究竟誰是白骨,誰是將?我等命運又豈容爾等置喙?
來吧,姑娘們,來吧。將士們,抽出我們腰間的寶刀,讓這些雜碎的鮮血來鑄就我們最後的榮光。
生或者死,那是庸人的羈絆,那萬人朝拜,煙香縹緲的太廟,必將我們最後的歸宿。
殺敵! 殺敵!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