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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陰陽宅風

“你是誰?”朱修道說,他上下打量棗花。

毛棗花見朱修道神色有變,索性嗚咽哭泣說:“剛才看到您的孫子孫女,我想起家中受餓的孫子孫女。”開始是小聲嗚咽,慢慢地放大聲哭訴,拉長尾音,渲染傷心。

朱修道望著她難看的哭相,心生厭惡,想打發她儘快離開,他說:“別哭了,給,拿去,你走吧!”

他掏出幾個銅板掂量一下,覺得太多又抓回幾個。

“給,快去別處討吧。”

毛棗花伸手接住,連聲道謝,揣進兜內。

她不用往房內瞅,餘光掃到門後兩雙眼睛在偷看她,她剛退出院子,兩扇院門“哐啷”關上了,並從裡面落栓加上頂門杆。

毛棗花沒敢再回頭,她想到失態引起朱修道的猜疑,或許他正從門縫往外瞧自己一舉一動。

她的判斷非常正確,朱修道此刻正趴在門邊,透隙縫盯著她背影。

毛棗花掏出朱修道給的大洋攥在手心,左右顧盼確認四周無人,攤開手掌翻來覆去看,欣喜若狂又無比滿足之態,開心大笑,笑聲沙啞難聽。

毛棗花重把將大洋裝入內襟兜裡,謹慎地用手拍拍,似乎擔心一塊大洋撐爆口袋。她朝村口走去,步履蹣跚,形似老態龍鍾。

她哪裡知道,掀開衣襟一剎那,朱修道看到她襯於裡面的花布衫和隆起的肚皮。這樣的花布市面上秋天剛出現不久,她隆起的肚子暴露她年輕小媳婦的身份。他確信這個女人是衝著倪思淼來的,可以斷定她是小劉圩子的人,究竟來了多少人?竟敢找上門,說明有備而來。朱修道心中暗暗吃驚,行蹤已經暴露了。

毛棗花出了村子躲開村人視線,幾乎是飛跑進小樹林找到劉家昌,激動異常告訴他說看到倪思淼了。

劉家昌懸於心頭的石頭轟然落地,外甥女還活著,這是天大的喜訊。

他從懷中摸出肖大哥寫的一封信,他想到這個時候需要本地人幫手。

劉家昌當晚與肖大哥的朋友聯絡上了,並帶著鎮上的警察來到朱修道家裡,只見朱修道家的院門上一條粗大的鐵鏈掛著一把大銅鎖。劉家昌心頭格登往下沉,心中暗叫不好,警察翻牆入院,不見一個人影。轉過房後,水塘內幾艘船不見了。

劉家昌與毛棗花在洋河鎮尋訪了三日,走遍鄰近村舍,不見朱修道蹤影。劉家昌知道棗花被識破身份,忽然想到這幫匪徒既然不在洋河鎮,會不會開船重返桃源縣,偷襲小劉圩子。想到這裡,不敢耽擱,租輛騾車回家給姐姐姐夫報信。

劉家人丁不旺,命殞不斷,倪思淼被劫,倪瑞軒身附鬼風,怪事蹊蹺,令倪瑞軒父母終日心驚肉跳。

這日倪瑞軒的父親請來陰陽先生悄悄對劉少堂的墓穴仔細堪察。

做這事沒讓圩子裡的人知道,連倪瑞軒也不知情。他是擔心萬一真有衝撞,影起倪瑞軒不安。

陰陽先生堪踏完墓穴未發現衝撞相剋,回到圩子裡檢視劉家大院。

陰陽先生沿劉家外圍走一圈,站在門樓下往大門直對方向舉手搭蓬張望,神態似要洞穿萬物。

倪瑞軒的父親對陰陽先生的舉動迷惑不解,遠處是圍牆,難道他能洞穿圍牆?心想不是又在故弄玄虛玩破財免災的鬼把戲吧?

陰陽先水張望一陣,信步走進院裡,前院至後院旁若無人穿越而過。

倪瑞軒劉菊妹盈月都在院裡,忽然看到陌生老者一身黑色長袍,頭戴黑尼帽,形似一隻老烏鴉,肆無忌憚,目中無人,從眼前走過,頓覺晦氣,再要盤問,忽見倪瑞軒的父親走進來。

“沒事,他在找羊,沒你們事。”倪瑞軒的父親訕笑著說。

陰陽先生沒出後院卻在醬菜房前停住腳步,這是前院主人如廁之所,兩扇小門是男女之分。裡面擺幾紅漆馬桶,天明時由幹粗活的傭人搬走馬桶清洗。先生在女廁門前停留片刻推門而入,倪瑞軒的父親正欲提醒他男廁在隔壁,陰陽先生已經走進去了。

不多時陰陽先生從女廁出來,穿過走廊來到院牆外。

他在圍牆外,站在女廁的位置稍停片刻,見圍牆石縫有一洞,此洞裡外相通,形如野兔洞穴大小,似乎也只能穿過兔和貓。

陰陽先生面露怪異之色。

腳下菜田裡無青蔬綠葉,也無稻菽谷粟。秋風蕭殺,一掠而過。陰陽先生不言語,斜穿菜田顛顛而行。

倪瑞軒的父親見他行為詭異,瘋瘋癲癲,似乎被神力指引。只好悶聲不語仍緊隨其後,一路小跑才能跟上,氣喘不已。其實年齡兩人較為相近,陰陽先生先生面不改色,顯幾分道行。

陰陽先生在劉少舟家的宅基前停住了。

眼前一片荊棘叢生雜亂無章的灌木,秋葉落盡,草木橫生。陰陽先生撥開灌木,側身擠進去。

眼前牆倒屋塌,斷垣殘壁,一片狼籍。

劉家文母親死了多日無人發現,此後再也無人敢獨自到此宅。

枯黃蒿草丈高,草內悉悉索索螻蟲鼠蟻鑽進竄入之聲,風起處草穗竄高伏低跳蕩抖擻。

倪瑞軒的父親也沒想到劉少舟家竟然破敗到如此地步,眼前浮出劉少舟一家原先的紅火,一夜間便破敗了。

他想,人不可冒進,不可忘本,否剛進無可進,退無可退。

劉少舟家的破落與倪瑞軒無關,也與劉少堂無關,都是他兒子自己作孽,為何要報復瑞軒。倪瑞軒的父親胡思亂想,神情恍惚,蔫蔫乏力提不起神。

陰陽先生蹲下身子,仔細檢視宅基草叢中露出的洞穴蟻口,隨手撿起木棍插入洞穴攪幾下,做完這些他說:“明日正午我再來。”

第二日陰陽先生果然沒食言,正午時分準時來了。他從懷裡掏出玄黃荷包,從荷包內掏出幾個桃木做的木偶,還有錫箔紙做的小人形。

瑞軒娘認得木偶名為紫姑,心生疑問。

“將此物分發給眷屬懸掛於床頭,這些拿去燒了。只是權宜之計,不能根除。”陰陽先生將木偶和錫紙小人交於倪瑞軒的父親,對倪瑞軒奉送的酬勞不推拒不點數,揣入懷中甩開大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