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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5章 命運無常嘆 空門遁世念

chapter 815: sighing at the unpredictability of fate, thoughts of withdrawing into the monastic life.

姜闊那淒厲至極的慘叫,瞬間驚破王府的死寂,狠狠砸在眾人的心尖。王府護衛們聽聞聲響,如臨大敵,迅速趕來,眼前血腥慘狀,令他們呆若木雞,一時竟手足無措。

王府家令當機立斷,雷厲風行地封鎖現場,一方面火速派遣精銳人手,全力搜尋白悠羚的蹤跡;另一方面,快馬加鞭進宮,向羌王如實稟報這一駭人聽聞的變故。更是恭請宮中御醫,前來為姜闊診治。

御醫匆匆趕到,神色凝重地檢視姜闊的傷勢後,只得無奈地喟然長嘆,緩緩搖頭,直言回天乏術,二王子從今往後,註定要以殘缺之軀,在這世間艱難苟活。

姜闊於昏迷與清醒的混沌邊緣反覆掙扎,每一次從夢魘中甦醒,那滿腔的仇恨便瞬間將他淹沒。他的雙眼佈滿血絲,迸射出噬人的光芒,聲嘶力竭地發誓,定要將白悠羚碎屍萬段,以解心頭之恨。

羌王偕同姜璇璣、多一命等人佇立門外,靜靜聆聽御醫的彙報。字字句句,都如同一把把利刃,割扯著眾人的心絃,痛心疾首之餘,更多的是匪夷所思。

就在昨日,姜璇璣還言辭懇切地懇請羌王,務必保全二哥姜闊性命,使其得以留養承嗣,延續血脈。可世事無常,轉瞬之間,姜闊已然徹底喪失傳宗接代的資格。

“那白悠羚究竟遁跡何方?!”羌王怒聲質問,聲雷滾滾。“還不快傾盡全力,將其給孤速速擒來!”

一個時辰轉瞬即逝。

“到底還要遷延多久才能將其緝拿歸案?!”羌王的語調愈發冷冽刺骨,字字句句都裹挾著寒霜。

眾人嚇得大氣都不敢出,身體不自覺地微微顫抖,噤若寒蟬,整個宮殿陷入一片死寂,只聽見呼吸聲此起彼伏。

又一個時辰悄然流逝。

面對羌王接連不斷的厲聲逼問,衛使咬了咬牙,硬著頭皮上前,單膝重重跪地,上身微微前傾,“王上,卑職及麾下眾衛已竭盡全力,展開地毯式搜捕,可至今仍未覓得其蹤跡。”話音落下,一顆豆大的汗珠順著他的臉頰急速滑落,重重砸在地面上,瞬間洇出一小片深色的水漬。

“再給爾等半日時限,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羌王的眼中滿是狠厲之色,顯然已然徹底失去了耐心,“若是再尋他不見,軍法處置,絕不姑息!”

這一次,倒是非常利索,還未到一個時辰,便有喜訊傳來。

“主上!幸不辱命,逆賊白悠羚業已緝拿歸案!”傳訊兵疾步府內,單膝跪地,話語中滿是歷經艱難終得成功的如釋重負,又隱隱裹挾著大功告成的傲然自得。“此賊藏匿於城外十里處一座荒廢已久的五斗觀內,現已將其拿下,此刻正在押解的途中”

很好!

“今日,孤便在此親裁此案,定要還闊兒一個公道!”羌王大手猛地一揮,即刻命人搬來桌椅,穩穩落座於庭院之中。

此後不久,白悠羚便被一眾青衣衛帶至跟前,一場關乎正義與復仇的裁決在此展開。

“白悠羚,為何要對二王子行不人道之舉?說,你到底何居心?!”羌王怒視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白悠羚,大聲發問。

白悠羚渾身顫抖,卻強撐著抬起頭,眼中滿是冤屈:“主上,冤枉啊!此事絕非我所為!”他聲音沙啞,帶著幾分急切與不甘。

羌王冷哼一聲,猛地一拍桌案,“啪”的一聲巨響,震得整張桌子都跳了起來。眼中的怒火更甚,“證據確鑿,你還敢狡辯?王府婢女和護衛親眼所見,事發之後你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如今被擒,竟還妄圖脫罪?!”

白悠羚連忙磕頭,額頭磕在地面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主上,昨日草民離開王府後,便被一夥人盯上。他們將草民誘至城外,欲逼假借草民身份入府謀害二殿下。危急時刻,草民又被一神秘人所救,隨後他便將草民……迷暈,直至青衣衛尋到……”

荒謬!

荒謬至極!

羌王氣得渾身發抖,手指著白悠羚,怒不可遏。“你這惡賊,休要巧言令色!來人,大刑伺候,孤王看你還能嘴硬到何時?!”

話音剛落,兩旁的侍衛便迅速將白悠羚按倒在地,高高揚起手中粗重的刑杖,毫不猶豫地朝著白悠羚的後背砸去。

每一杖落下,都伴隨著沉悶的聲響和白悠羚痛苦的悶哼,皮開肉綻,鮮血很快染紅了他的衣衫,在地面上洇出一片觸目驚心的暗紅色血泊。

起初,白悠羚還在竭力掙扎,試圖躲避那如雨點般落下的刑杖,但隨著杖責的持續,他的反抗越來越微弱,意識也逐漸模糊,身體軟綿綿地癱在地上,只剩微微的抽搐。

眼見白悠羚已奄奄一息,羌王微微抬手,示意侍衛暫停。

此時的白悠羚,雙眼半睜,口吐鮮血,“主上,草民……冤枉啊……”

“嗯?還想抵賴?!”羌王眉頭緊皺,神色稍緩,開口道:“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再不招供,稜遲處死!”

白悠羚沒有說話,而是艱難地從懷中掏出一個血跡斑斑的信物,用盡僅剩的力氣高高舉起,隨後昏死了過去。

羌王疑惑地接過,待看清信物上的圖案和印記,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手中的信物也險些掉落。

那是一縷頭髮和一塊特殊的玉佩!而玉佩的主人,正是三王子姜橫!

“他……他怎麼會有這塊玉佩……”羌王聲音顫抖,隨之將玉佩遞給一旁的多一命,又對著侍衛說,“快將他弄醒!”

多一命接過玉佩仔細端詳,也是滿眼的震驚與困惑。

一盆冷水澆下,白悠羚悠悠轉醒,他嘴角溢血,斷斷續續地說道:“救……救我的神秘人……他給我的……說關鍵時刻……能證明我的清白……他還說……兩個人的事情……都是他做得……”話未說完,白悠羚便再次昏死過去。

多一命見此情形,心中一緊,深知此事幹系重大,趕忙趨車上前,恭敬且急切地向羌王請示,懇請屏退所有無關人等。一時間,院內眾人魚貫而出,最後便只剩下羌王、姜璇璣和多一命三人,周遭陡然靜謐下來,空氣中卻瀰漫著凝重而又詭異的氣息。

“他的意思是,橫兒當真還在人世……”羌王神情恍惚,聲音低沉沙啞,透著無盡的疲憊與難以置信,還帶著一絲空洞的迴響。

聽聞羌王所言,姜璇璣秀眉微蹙,不禁脫口問道:“若三哥當真尚在人間,那宮內棺槨中所殮之人又是誰?既然他還活著,為何遲遲不肯歸來與父王相見?”

究竟是何緣由,竟讓他甘願隱匿行蹤,對自己的行徑和家人都如此決絕?

姜璇璣的每一個疑問都裹挾著重重迷霧,亟待撥開探尋真相。

多一命微微眯起雙眸,神色凝重,陷入了短暫卻深沉的思忖之中。須臾,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終於開口,語調沉穩卻暗藏波瀾,“我大概已窺得此事的冰山一角了。”

“三王子於冉瀧羌部深陷險境,遭大王子背後暗算,險些命喪黃泉。幸得青霓裳仗義出手,將其從鬼門關前拉回。經悉心治療,身體漸愈的三王子卻做出一個驚人之舉——他決意假死瞞世。此後,他暗中歸來,悄然蟄伏,謀劃著一場復仇大計。”多一命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寒芒,似是想起了那驚心動魄的陰謀,“他設法潛入大王子府,於夜間扮鬼活活將其嚇死,以報當日之仇。而後,竟喬裝改扮,冒充白悠羚潛入二王子王府,趁二王子不備,痛下狠手,致使二王子落得這般悽慘下場,肢體殘缺,餘生盡毀。”

“至於宮內躺著的那個人,也很好解釋。找一個一模一樣的人可能不易,但以他的手段,讓一個人變成他,還是輕而易舉的。”多一命最後補充道,“而且,這個人的存在,恐怕也不是一日兩日了。”

這應該就是整件事的真相!也是多麼殘酷的現實啊!

羌王緩緩抬起手,手指間輕輕摩挲著那縷承載著無盡思念與複雜情緒的頭髮,動作遲緩而又沉重,仿若這縷髮絲有千鈞之重。他的目光空洞而迷茫,望向遠方,像是在追尋著往昔的回憶,又像是在試圖捕捉那遙不可及的父子溫情。

“他不願歸來與孤相見,想來是已然將權力紛爭的殘酷與塵世間的爾虞我詐看得通透,心灰意冷之下,毅然決然地選擇了遁入空門,從此與這紛繁複雜的世俗訣別。”羌王聲音沙啞低沉,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心底最深處擠出來,帶著難以言說的落寞與悲涼。

“罷了,隨他去吧……”羌王最後一聲悠長而沉重的嘆息,訴說著王室的無奈與命運的無常。

可這聲嘆息,根本道不完無盡的滄桑與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