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南星和紫蘇被張太師吩咐的馬車伕帶出了沫城後,在一所破廟暫住起來。那馬車伕將車上的些許盤纏交給了徐南星說道:“少俠,這是上家給你們的盤纏,希望此等薄禮能資你們遠離沫城之後的在路上的所需。”
“啊?恩公的心意我們領了,他已經對我們頗有照顧了,我們感激不盡,至於這些盤纏,我們不能收下,還是請老者返回沫城時,替我們還於恩公吧。”徐南星推辭道。
“少俠,你就收下吧,上家特意囑咐我讓少俠收下這些盤纏,這也算是上家的一片心意,還請少俠笑納。再者,我不需再返回沫城了,上家已經撕毀了老奴的賣身契,還給了我一些盤纏,讓我再到別處謀生。故而無法向上家傳達少俠的話。”老奴回答道。
“不回沫城?敢問老者為何如此?”
“老奴不知,這都是上家的意思。老奴在太師府數載,上家對我等奴僕下人,無半點欺壓行徑,反而關愛有加。上家恩情,老奴沒齒難忘,這輩子為上家做牛做馬,都在所不辭,少俠,老奴也不知上家何出此行,老奴也不想離去啊!“馬車伕用衣袖擦擦臉上的淚水,凝噎不已。
“或許是恩公怕老伯再回到沫城會被趙穆延的爪牙眼線發現,唯恐再起禍端,才出此下策吧。南星哥哥,你莫要多想了。”紫蘇上前一步,說道。
“或許吧......”徐南星低下頭,心中隱隱不安。
“少俠,此地往西行幾十裡地就到會到一城中,但是,這方圓幾里沒有客棧,只能勞苦少俠在此破廟中暫住幾日,一來暫時避開風頭,二來,也好等待和你們的另一個朋友匯合。請少俠恕老奴待客不周,保重了。”
“無妨,多謝老伯,您保重!”徐南星抱拳回禮說道。
說罷,馬車伕騎上馬車,拐頭向東南方向駕車行去。
“這幾日都不見清澤師兄的身影,也不知道他有沒有事,他一定很擔心我們吧。”紫蘇眺望著沫城的方向,在破廟門口踱步。
“放心吧,清澤師兄武功高強,非一般人士不能近身的。他定然沒事。我們這兒不是好好的嗎。今晚我進城找找清澤師兄吧。“徐南星手搭在紫蘇的肩膀上,安撫著說道。
“啊?南星哥哥,你要回去啊?我們好不容易在張太師的幫助下剛逃出來。你再回到城中,定會危機四伏,若是被抓到了,不僅恩公所為會付之一炬,而且你肯定會自身難保的。還是不要去了吧。”紫蘇看著徐南星勸說道。
“傻瓜!紫蘇妹妹,我定然知道城中處處暗藏殺機,但我又不是傻得去自投羅網,我自有辦法。”徐南星敲了敲紫蘇的頭,然後拉著她回到廟內。
“什麼辦法啊?”紫蘇被拽著手臂,疑惑地隨著徐南星進了屋內。
“紫蘇妹妹,你還記得我和你在公堂上說過的我父親所著的那兩冊秘籍嗎?”徐南星拉著紫蘇坐在破爛的草蓆上,說道。
“嗯?南星哥哥,那個啊!蘇兒有點印象,你好像說一本是賜予凡人弒神的方法,另一本好像是讓靈魂出竅,遊蕩世間。”紫蘇雙手撐著頭,仰望著廟頂的房梁,細細想著。
“正是啊,若是我待到日落之後,將我的魂魄分離肉體,即便是光明正大地走進沫都城的大門,也無人覺察啊,再隨著清澤師兄的真氣找到他,進入他的夢境告訴他我們的所在,不就神不知鬼不覺了?”徐南星得意地說道。
“南星哥哥,這樣也行,挺安全的。但是這樣做會不會有什麼差池啊?”
“不會的,並無大礙,玄嵩師傅說過,當我魂魄出竅後,只要你在我旁邊守著我的軀體不受到外力打擾就行。我就可以尋著來時的路回來的。”
“要是受到別人打擾怎麼辦?”紫蘇追問道。
“那也無妨,只不過師父和我說過,倘若肉身被毀的話,回不到身體裡面罷了!只能以靈魂飄蕩在世間。”
“啊,這麼嚴重?”紫蘇握著嘴巴,皺起眉頭。
“沒事的了,紫蘇妹妹,放輕鬆,這裡荒無人煙,不會有什麼不測的。再說了,紫蘇妹妹,你可是白雲寺天資聰穎的首席大弟子,為本大俠護法,舍你其誰?哈哈!”徐南星摸摸紫蘇的頭,笑著說道。
“嗯,南星哥哥,蘇兒定會竭盡全力。”紫蘇也笑了笑。
夜晚,徐南星提氣凝神,念動咒語:“物我合一,乾坤行法,護我真身,魂魄獨行,出。”然後,意識由身體轉為靈魄,慢慢脫離肉體。紫蘇則坐在一旁,靜靜守著徐南星,不敢發出一點聲音,生怕打擾了他。
靈魂出竅後,徐南星迴過頭,徐南星在紫蘇眼前招招手,見紫蘇沒有反應。
“紫蘇妹妹,放心吧,我去去就會回來。”隨即向著沫城飄去。
在沫都城門,皎潔的月光灑下門前,陰冷的風徐徐掠過。幾名士卒在門口站崗。雙手扶著長矛,支著刀劍,眼皮上下打架,栽著頭鼾鼾欲睡。
徐南星走到幾人身前,伸出手向長矛探去,那長矛直接穿過徐南星探來的手掌,不可觸及。見狀,徐南星膽大起來。伸出手一一對著幾名士卒的臉用力扇著嘴巴,又伸起腳,對著士卒的身體一個橫掃,好不痛快。士卒們並無反應,只是不時地打著哈欠,乏困地守著沫都城門。
“不能再玩了,還是趕快進城去,找到清澤師兄要緊。”徐南星迴過神來,自言自語道。
尋著清澤師兄的真氣,徐南星來到一間農房門前。他徑直穿過房門,走到院子內,見到一間亮著燈的屋子,徐南星伸出頭,向窗內看去。
屋內,清澤躺在床上,床邊有個身材窈窕的女子,她雙手倚著床邊,頭枕著手背,眯著眼睛睡著。
“是她?怎麼會陪伴著清澤師兄在這睡著?難道是清澤師兄又去喝酒了?然後又遇到了她...然後兩人情投意合,就......?“徐南星激動著幻想著,又哀怨地說道:”哎呀!清澤怎麼不讓她一起睡在床上啊?這...這也太不憐香惜玉了吧!”
“不胡思亂想了,還是趕緊辦事吧。”隨後,徐南星飄到床邊,一躍進入了清澤的睡夢中。
感覺有什麼東西從眼前掠過,那睡著的女子瞬間睜開雙眼,看著床上的清澤嘴裡一直夢囈地念叨著什麼,額頭出了很多汗。上身左右顫抖著。她起身找來毛巾,沾著熱水,慢慢擦拭著清澤的額頭的汗珠。
在夢裡,清澤在一個房間中和一個老者說完話,清澤轉身退出房間。走到門前,“砰”地一聲沉悶的響聲,那大門厚重地關了上去。再往前走幾步,回過頭見到身後的房屋滿布著大火,在烈火燃燒中,慢慢消散而去,化為了一片廢墟......
“不!不會這樣的,不會的......”清澤對著身後的廢墟瞬間跪倒在地,淚如雨下,大聲地嘶喊著。
“清澤師兄,清澤師兄。”一個聲音從身後面傳來。
聽到有人呼喚自己,清澤心頭一震,回過頭來。霎時間,身邊的一切場景迅速變成一片蒼茫茫的白色曠原。徐南星不知覺地站在面前。
“南星,你和紫蘇師妹最近幾日到哪裡了?最近沫城動盪不安,還到處張貼著你們的通緝令,怎麼了?你們在哪裡?現在可好?發生什麼事情了?”清澤連忙詢問道。
“清澤師兄,我們在沫城外的一個破廟中,近些日子確實發生了許多事情,說來話長,等你來到後再和你細細談來。現在我在你的夢裡,但是我所說的都是真的,是我的靈魄從遠處而來,進入了你的夢境中。我和紫蘇妹妹在那破廟中等你。時辰不早了,我該回去了。”徐南星倉促說道。
“怎麼了?你要去哪裡?”清澤在這蒼茫白的的曠野上環視幾周,卻看不到了徐南星的身影。
“你......沒事吧?”
清澤感覺一陣溫暖的感覺湧上心頭,慢慢地睜開了眼睛。“我這是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清澤向床邊歪著頭對那女子問道。
“啊?你醒了。剛才我看到你身體顫抖,額頭出了好多汗。於是找來熱毛巾給你擦一擦。”那女子雙手握著手中的熱毛巾,微笑著輕輕說道。
“這樣啊,沒事,剛才夢到朋友和我說讓我到城外的一個破廟中找他,說是他的魂魄從那裡飄來,進入了我的夢中。看來是我做噩夢了。“
“真的嗎?我醒來之前,就感覺有什麼從眼前過去一般。”
“當真?你說的是真實的感受嗎?”清澤激動地握著那個女子的手腕,急忙接著問道。
“嗯,確實有。就是感覺有什麼東西在眼前過去,就像微風拂過一般。然後我就醒來了,就看到你身體顫抖,汗水從額頭冒出,嘴裡著說著什麼。”那女子一隻手被清澤緊握著,另一隻手攥緊熱毛巾,回答道。
“如此說來,剛才南星說的話都是真的了,他確實是來到了我的夢裡。他們現在沒事,只是不能來到城內和我匯合。不知為何一靈魄進入城中,再進入我的夢中,通知我在城外的一所荒廟中等著我們。“
“什麼意思?你朋友既然身為人類,怎麼會進入你的夢中呢?”
“我也不知所以,但我可以明確的是,他們現在安然無恙,在城外等著我們。”
“真的嗎?我們可以出城了?”
“嗯,可以了,不用再在這城中待著了。”清澤喜上顏開,從床上坐起來,笑著抱著那女子歡呼著。那女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後試探著,慢慢抱緊了清澤。
一會兒, 清澤回過神來,看著那女子清澈無暇的眼睛,心頭一震。隨後,鬆開雙手,對女子低頭謝罪:“對不住,姑娘,我剛才是太激動太高興了,多有冒犯。請姑娘諒解清澤的魯莽行為。”
“啊?沒事啊!我也是啊,一想到終於要離開待了好久的沫城這一片區域,終於可以出城了,也是太激動了,我也抱著你了。我們就算扯平了。”那女子臉頰泛著紅暈,扭捏地回答說道。
“嗯,我們就算是扯平了。”清澤小聲說道。
“你照顧我這麼久了,你還是睡在床上吧,論道網照顧你了。”清澤閃躲著那女子的眼神,支支吾吾地說道。
“我沒事的,我是狐狸哎,幾萬不睡覺也沒事,倒是你,為了救我受了那麼嚴重的傷。我得多多照顧你才是。”女子推辭道。
“我們都是一樣的生靈,都會有睏乏的感受,還是你躺下吧,我照顧你。”
“哎呀,沒事的啦!只是你救了我,我照顧你,平等交換而已。你呀!就好好躺著養傷吧!明天帶著我走出沫城。”
“嗯,好吧。平等交換。”清澤躺回被窩裡,心裡為剛才的事情自責著。
那女子繼續拿起褪了溫的毛巾,沾著熱水,輕輕擦著清澤的額頭。
次日凌晨,清澤與那女子和農家房主道別後,一同出了沫都城外。看著眼前的闊別已久的樹林和草地。女子張開手臂在前面快樂地肆意地奔跑著,蹦跳著,像個孩童一般自由爛漫。
到了山上的破廟,和徐南星與紫蘇見了面。
“清澤師兄,好久不見,最近可好?”紫蘇問道。
“肯定好啊,上次我去找清澤師兄到時候,他躺在床上,身邊可有美女服侍。別提多瀟灑了。”徐南星走上來,撞了一下清澤,笑著說道:“那個姑娘呢?怎麼?沒跟著你一起走?”
“她,她在山間玩耍呢,這些日子都在別人的強制要挾下成為了他們賺取錢財的工具,難得有此次重返自然的機會。”清澤看著山下在林間嬉戲的身影,說道。
“重返自然?什麼意思?”徐南星疑惑不解地問道。
“她是個狐妖,被抓來在都城常年賣藝。”清澤目不轉睛地看著女子的身影,略顯失望地回答道。
“原來這樣啊,看來之前在酒樓,清澤師兄就說她好像被要挾的,如今看來清澤師兄的判斷是對的。”紫蘇順著清澤的眼光,看向山腰。
“噢!看來我們的清澤大師兄是因為英雄救美,才抱得美人歸嘍!”徐南星開玩笑著說道。
“南星,莫要再取笑於我,那日我是酒後胡言,才有如此冒失的行為,請你不要以此酒後瘋魔的言語行徑當真。”清澤的臉瞬間漲紅起來,生氣地說道。
“哎!清澤師兄,不要害羞嘛!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更何況是這等清麗的女子,身為男人,怎麼不為之心動呢?我懂!”
“南星,莫要再說了,我絕對不會這樣的,我還要完成師傅的遵命,豈能如此沉醉於浮華世事?”清澤生氣地堅定說道。
”哎?生什麼氣啊!開玩笑的,清澤師兄。“見到清澤這般表現,急忙解釋說道。
清澤沒有理徐南星,走到一邊。
“哎?紫蘇妹妹,你看清澤師兄怎麼這樣,開玩笑而已。”徐南星對紫蘇訴苦道。
“南星哥哥,這玩笑一點都不好笑。”紫蘇也生氣地回答說道,隨後跑到山下,陪著那個姑娘在林間嬉鬧。
徐南星滿臉疑惑,喃喃自語說道:”這都是怎麼了?“
“南星,最近沫都城內風雨飄搖,繁榮盛景之下,勢強凌弱者不在少數,就在前些日子還有一個為了饑民,私自開倉放糧的官員被當眾斬首,百姓夾道送別,實在可悲可嘆啊。看來這個朝廷已在走下衰敗之路啊。百姓以後又不知道該遭遇什麼禍患。”清澤回過頭看著徐南星,嘆了口氣。
“是啊!我和紫蘇妹妹就是被小人所騙,強加罪名,才被全城通緝的。幸好遇到張太師相助,才逃出此劫難,在這廟宇中歇息。”徐南星想著之前的事情,後氣地咬了咬牙。
“張太師?和那位被斬首的官員好生相似!”清澤隨口說道。
“那個官員叫什麼名字?”徐南星急忙地問道。
“好像叫張徹,府邸在城西的太師府中。”清澤回憶起說道。
“什麼?”徐南星難以接受,驚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