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一起幫忙壓住他！”

看見張揚掉下來，我立刻拔腿衝了上去，幾個同村的村民也跟著撲到前面，七手八腳地把人架起來。

可張揚落地之後，卻掙扎得比之前更厲害了，七手八腳地踹向我們，連著撞到了好幾個村民，嘴裡好像潑婦一樣罵罵咧咧的，讓我們都滾，不要管他和這家人的閒事。

同村人都很重情義，基本都是看著張揚長大的，哪裡會由著他胡來？見這小子掙扎的頻率越來越高，便有幾個老頭找來了捆豬的麻草繩，把他手腳全都綁起來，裡裡外外套了三層。

人多力量大，在大夥的齊心協力下，張揚總算是放棄了掙扎，但是嘴巴依舊惡毒，不斷地叫嚷和謾罵著，詛咒這些村民全家死絕。

我只好找來一捆筷子，讓村民們幫忙，先把它嘴巴撬開，然後用筷子塞進他嘴巴里，一方面是為了防止這小子咬舌自盡，一方面也是為了制止他罵人。

這時候趕來看熱鬧的村民越來越多，好幾個膽大的村民死死壓在張揚身上，讓他沒有迴旋的餘地，我見狀才鬆了口氣，又立馬擠出人群，在張楊大伯的幫助下，招呼了幾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點上火把跟我尋找老母蛇的真身。

老母蛇再厲害也只是一頭山精，作法害人的時候必然會躲在村子裡面，它的術法覆蓋距離不遠，只要搜遍村子，就一定能找到這頭老母蛇。

果不其然，我們沿著村裡的黃土馬路四處尋找，剛走了沒一會兒，就聽到有人指著老張家墳頭方向大喊，“狗曰的，好大一條蛇啊，居然就趴在老張家祖墳上面！”

我應聲一瞧，可不是嘛，只見村子後頭，一塊被荒草覆蓋的平地中間，聳立著一座孤零零的墳頭，墳頭的大青石碑上則盤了一條身體肥碩的大花蛇，身體足足有著成年人小腿粗細。

“它在哪兒，別讓它跑了！”

我率先衝了過去，將事先準備好的漁網攤開，對著老母蛇棲身的地方狠狠投擲過去。

這漁網是特製的，表面浸泡過雞冠血，任它力氣再大也掙扎不過，老母蛇被我一網成擒，立刻摔在路邊，同時還在瘋狂地打滾擺動身體，村民們都沒見過這麼大的蟒蛇，都被嚇得膽顫心驚的，誰也不敢靠近。

我手拿斬邪刀，肚子一人走到了墳頭邊上，蹲下身，看向被老母蛇搞得一片凌亂的張家老墳，臉色不由得一沉，“你仇也報了，氣也出了，連著害了三個人，還覺得不滿意？”

老母蛇嘶嘶吐著信子，蛇瞳陰冷，好像是要吃人一樣，一邊扭動身體，一邊嘶聲咒罵，“臭小子，不關你的事，為什麼要管？”

我嘆口氣，說大娘，這又是何必呢，你百年修為不易，如今為了報仇卻折損了許多功德，照你現在這種報復的方式，這輩子只怕是難成正果了，還是趕緊躲回山裡修行，免得日後天降雷劫，將你挫骨揚灰。

老母蛇呸了一聲，說要我放棄復仇，你簡直痴心妄想，就算拼得形神俱滅，我也要多拉幾個墊背的！這一下頓時讓我有點惱火了，手持斬邪刀，說你到底退還是不退？“不退，你要怎麼樣？”

老母蛇一點都不服輸，還噴著蛇信，衝我嘶嘶吼叫。

我頓時沒招了，感念上天有好生之德，這老東西修到這個地步屬實是不容易，要是就這麼斬殺了，未免有悖天道。

更何況，老母蛇報仇事出有因，並非無端殘骸人命，畢竟是這幫老同學先對不起他，就算把官司打到天上，人家也能說得過去。

正當我舉棋不定的時候，張揚的大伯又不知道從哪兒跑來，望著被套在漁網裡的老母蛇，居然二話不說，舉著鋤頭就狠狠砸了下來。

“你別……”我大驚失色，急忙要撲上去阻止，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張揚大伯在農村生活了一輩子，打蛇經驗豐富，知道打蛇打七寸的道理，這一鋤頭精準地砸中了老母蛇七寸，只聽“啊”的一聲慘叫，原本還在跟我對罵的老母蛇立刻口竅噴紅，痛苦地扭曲起了身體，幾乎把身體盤成了一個麻花。

張揚他大伯還是不肯停手，舉著鋤頭一陣亂砸，嘴裡罵罵咧咧道，“讓你害我張家，讓你想張家斷子絕孫，這就是你的報應！”

他心疼侄子，下起手來沒輕沒重，幾下就把老母蛇的丹元打散了，老母蛇痛苦哀嚎，在地上翻來覆去打轉，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它忽然把蛇頭揚起來，怨毒地瞪向張揚大伯，忽然將蛇嘴一張，噴出一口死氣。

“不好，快退！”

我臉色大變，本能地捂著鼻子往後倒退，這口死氣可是老母蛇的怨念所在，一旦被它噴中，就算道行再高的人都扛不住。

可張楊大伯只顧著出氣，對我的提醒充耳不聞，等我退到安全距離的時候，那一口死氣也不偏不倚地噴在他面門上，只聽“啊呀”一聲，張楊大伯身體發直，手上的鋤頭也哐當倒地，身體就像一截木頭似的，直挺挺地倒下。

老母蛇也吐盡了最後的一口怨氣，僵死著癱在地上，尾巴抽動了幾下，徹底不動了。

“完蛋了……”我兩眼茫茫，看著一人一蛇相繼倒地，心裡那個悔呀，恨不得把後槽牙也咬碎了，只能跺腳，瞪著那票看傻眼的村民說，“都愣著做什麼，趕緊幫忙，把人送進醫院！”

村民們這才醒悟過來，然後七手八腳地衝上前幫忙。

等張揚大伯被人扶起來的時候，整個臉頰已經變青了，額頭上被一抹濃郁的死氣灌頂，遮掩了天頂罩門，眼看是不剩幾天的陽壽。

我心裡又氣又急，對著老母蛇的屍身嘆了口氣，暗道了一聲“作孽”，隨後便默默收拾起了東西，重新趕回張揚那裡。

老母蛇已亡，百年道行散盡，原本種在張揚身上的蛇印也已經消退，此時的他已經恢復了平靜，正一臉茫然地跌坐在門檻上，雙眼直勾勾地看著我。

我面無表情地走上去說，“看你以後還敢不敢跟別人一起胡鬧？這次的因果，是你大伯替你受了，再有下一次，神仙都救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