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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阿綰,我錯了。

裴玄夜喉頭堵得厲害,反覆道歉:“阿綰,我錯了,你曾經受的傷害,我都會慢慢彌補……”

“我不需要你的補償。”

蘇綰嘆了口氣:“我不想我的家人知道我有過那麼一段不堪的經歷。如果你真覺得虧欠,就不要讓他們知道,我曾經……只是你的通房。”

“通房”兩個字,像一把穿過歲月的迴旋鏢,狠狠紮在裴玄夜心頭!

他很想回到過去,回到蘇綰進京那天,把當時說出“通房”兩個字的混賬痛打一頓!

“阿綰,我……”

裴玄夜薄唇發顫,竟不知如何為自己辯解。

可是他又有什麼好辯解的?

難道阿綰冤枉他了嗎?

不,沒有。

從一開始,他強迫蘇綰為他解毒,定下三月之約,可是漸漸的,他被蘇綰吸引,越來越喜歡她,出爾反爾不願意放她走。

然後他找來寧葵幫忙誆騙蘇綰,利用蘇綰的愧疚和心軟,將她留在身邊。

後來蘇綰知道了真相,想跟杜文元離開京城,他醋意大發之下軟禁了她,甚至幾次強迫她……

裴玄夜忽然意識到,原來之前那些在他眼裡充滿甜蜜快樂的時光,對蘇綰來說,竟然全是煎熬和折磨!

她在他身邊,受盡委屈。

他簡直……罪該萬死!

他竟然還覺得,只要向蘇綰認錯,就能得到她的原諒……

真是痴心妄想!

蘇綰轉身看著窗外,“裴玄夜,看在我又救你一次的份兒上,你放過我吧。等你解完毒,就離開這裡,我們以後,不必再見面了。”

“不……阿綰,我以後什麼都聽你的,再也不會做任何你不喜歡的事。”

裴玄夜上前一步,緊緊抱住蘇綰,聲音低啞哽咽,幾乎是在哀求:“阿綰……別不要我。”

一道冰涼的水痕,從蘇綰頸間劃過……

她睫羽顫了顫,狠心掰開裴玄夜扣在她腰間的手指,轉身看著他,“但是我們之間……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我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全怪你,但我受到的那些傷害,也確確實實是你帶來的。”

她深吸一口氣,接著道:“我現在找到了自己真正的家人,每天過得都很幸福,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輕鬆快樂。”

裴玄夜目光中滿是祈求:“可是阿綰,我也能做你的家人啊。”

“還有安安,安安是我們的孩子,我發誓,我以後會用自己的性命保護你和安安,我會好好照顧你們,不讓你們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阿綰,過去的事情全都是我的錯,我以後,不會再做任何你不喜歡的事情。”

“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外頭已經天光大亮,再糾纏下去,沈府的人都會發現裴玄夜在她這裡。

蘇綰避開他的目光,“裴玄夜,你不要再逼我。”

“否則,我會馬上帶著安安,消失在你面前!”

裴玄夜心頭一震,立即道:“阿綰別生氣,我不逼你!我、我這就出去。”

他失魂落魄地走出房間,輕輕關上房門。

裴玄夜離開後,蘇綰疲憊地坐在妝臺前,慢慢將臉上的易容卸掉。

裴玄夜已經認出她了,繼續偽裝也沒什麼意義。

出門的時候,橘紅見蘇綰今日沒易容也沒戴幕籬,還以為她忘了,趕緊出言提醒。

蘇綰勉強牽了下唇角:“以後不用那麼麻煩了。”

橘紅不明所以,但是蘇大夫這樣做,肯定有她的道理。

裴玄夜離開房間後,並沒有走遠。

他不敢逼蘇綰太緊,但是,他真的忍不住不見她。

看著蘇綰走出院子,露出原本的容貌,裴玄夜才終於明白,原來蘇綰為了遠離他,這段時間一直在易容,怪不得連聲音都變了。

她究竟有多討厭他?

可是既然這麼討厭他,為什麼還要救他?

乾脆讓他死掉,豈不是一了百了?

阿綰總是如此心軟……讓他如何放得下?

走出沈府大門不遠。

橘紅小聲道:“蘇大夫,那位裴公子好像一直跟著咱們呢。”

蘇綰輕輕點頭,她早就發現了。

還好,裴玄夜只是遠遠跟著,沒有繼續糾纏,只要他別太過分,愛跟就跟吧。

裴玄夜不過是乍然發現她還活著,覺得稀奇罷了,等過幾天他膩了,覺得沒什麼意思,自然會放手離開。

就算戰事平息之後他不用再上戰場,也會回京做他位高權重的世子,怎麼可能一直留在這小小的玉鶴縣。

……

蘇綰在醫館為病人看診,裴玄夜就像門神一般守在門口。

他現在的心情很複雜。

雖然蘇綰的話將他一顆心刺得鮮血淋漓,但也終於讓他確認,他不是在做夢。

他的阿綰沒有死,就在離他一牆之隔的距離。

還有安安,他和阿綰的孩子!

他現在非常後悔,之前安安讓他抱,他為什麼不馬上將安安抱起來?

他明明那麼喜歡安安。

路過的行人看到濟安坊門口站著一位年輕公子,俊朗挺拔氣質矜貴,就是好像腦子不太好,一會兒擰眉嘆息,一會兒揚唇傻笑……

行人紛紛搖頭,這位公子估計也是來找蘇大夫看病的。

年紀輕輕就得了腦疾,真是令人惋惜。

蘇綰一天沒理裴玄夜,但是到了晚上,還是要繼續給他施針解毒,不然前功盡棄,她這段時間就白忙了。

雖然他們之間的恩怨早已說不清楚,但她並不想真的讓裴玄夜去死。

蘇綰儘量忽視裴玄夜,把他想象成一塊兒能動的木頭。

但裴玄夜的目光過於灼熱,蘇綰被他看得快要冒煙兒。

她忍無可忍,沒好氣道:“把臉轉過去,不準看我。”

“哦,好。”裴玄夜戀戀不捨地轉過頭,可是沒一會兒,又忍不住轉了回來,繼續目不轉睛地看著蘇綰。

蘇綰不再理他,將銀針穩穩刺入穴位。

裴玄夜的目光跟隨著蘇綰白皙纖細的手指,落在自己傷痕遍佈的身軀上。

之前他從未在意過這些傷,現在卻覺得這些傷痕十分礙眼。

裴玄夜忍不住擔心起來,這些傷疤如此猙獰醜陋,會不會嚇到蘇綰?

裴玄夜清了清嗓子,小心謹慎地問:“阿綰,我現在的身體是不是很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