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宣政殿。
太監倉皇地將沉睡中的皇帝喚醒,即便皇帝心中千百個不願。
但一聽到是鳳昱淵深夜有急事入宮,便只能壓著火氣披著衣服去了宣政殿。
太監忐忑不安地打量著陛下的臉色。
這煜王殿下最好有事情。
當皇帝到了宣政殿的時候,一進門便瞧見鳳昱淵已經站在殿內了。
皇帝不由得眯起了眼睛,這鳳昱淵似乎要比往常有些不同。
尤其是這周身彷彿要將人溺死其中的壓抑感。
簡直比他這個皇帝更甚。
光是一個背影,便能感覺到他身上濃濃的殺意。
“皇上……”
太監都被鳳昱淵給嚇了一跳,猶豫之間看向了皇帝。
皇帝沉吟片刻,隨意地揮了揮手。
“無妨,你退下去吧。”
如此急切深夜入宮,只怕有什麼非常要緊的事情。
太監聞聲躊躇片刻,卻也只能乖乖退了出去。
一時間,整個宣政殿內,只剩下了他們父子二人。
鳳昱淵緩緩轉過身,似是才發現皇帝,對著他恭敬地行了個禮。
皇帝見狀擺了擺手:“大半夜的,應當不只是為了進宮行禮的吧,有事兒說事兒。”
鳳昱淵卻依舊沒起來,反而沉聲道:
“回陛下,臣深夜入宮,想要狀告祈妃娘娘。”
祈妃?
皇帝眉頭一皺,轉而陰沉地掃了他一眼。
“你可知你在說什麼?”
只聽著皇帝的語氣瞬間變得低沉了些許,鳳昱淵權當做沒聽見,依舊不卑不亢冷聲道。
“臣自然清楚。”
說著,鳳昱淵自顧自地從地上站了起來,周身陰霾的氣息也讓皇帝為之一振。
他這是多久沒有好好正視自己這個兒子了?
竟長了這般大了。
“今日柳南煙入宮,除了長春宮別處都沒去,卻中了毒,就連蘇家小姐也一同中了毒,這件事祈妃娘娘想要置身事外,不可能。”
中毒?
皇帝垂眸沉思了起來:“這件事朕但是也有所耳聞……”
“不過雖然身處長春宮,但祈妃她沒什麼理由去毒害自己的親生姊妹,更沒理由去毒害你的心上人,只怕,這之前定然有些誤會吧。”
“沒有誤會。”
鳳昱淵堅定地反駁道。
如此肯定,倒是讓皇帝有些摸不著頭腦。
只見鳳昱淵凌厲的鳳眸之中透著森森剋制的殺意。
就連聲音也沙啞的彷彿沁著刀子。
“因為,柳南煙身中之毒,和我母后中的毒是同一種。”
此言一出,皇帝錯愕地抬眸看向了他。
“你是說……皇后?!”
皇帝踉蹌了兩步,不可置信地搖了搖頭,嘴裡甚至還呢喃了兩句。
“不,不可能,皇后她明明是病重離世的,怎麼可能會是中毒……”
鳳昱淵看著皇帝如此的模樣,緩緩攥緊了拳頭。
他心中千不願萬不願和這個男人討論母親,但也實在不想見到他對母親的死自欺欺人。
他身為皇帝,怎麼可能看不出母親的死有問題。
可他偏偏不願相信。
“若是陛下不願相信,不如去我府中,看看南煙現在的情況便知道了。”
皇帝一怔,身子微微顫抖,想要忍住失態,卻又只能低下頭。
“就算如你所說,但祈妃在自己的宮殿裡下毒,這件事實在是太荒謬了。”
“她在宮中這麼久,怎麼可能這般愚蠢。”
鳳昱淵嘴角閃過一抹嘲弄。
沒想到皇帝竟然連面對真相的勇氣都沒有。
“因為這種毒發之後,人除了虛弱身上有紅點兒以外,其餘一切正常,讓人根本看不出來是中毒。”
“相反,會以為是中毒之人身體虛弱,最後在悄然之中離世命喪黃泉。”
皇帝緊緊扶住桌子,他的臉色十分難看。
“好,朕就隨意走這一趟。”
皇帝隨便換了一身衣裳,便隨著鳳昱淵一起上了馬車。
一路上,父子二人坐在車裡卻誰也未曾開過口。
兩個人都不知道在各自想些什麼。
一時間,坐在馬車外的青峰只覺得十分壓抑,握著韁繩的手都攥著冷汗。
當皇宮的馬車緩緩行駛到官道時,鳳昱淵神色一凜,猛然朝著皇帝撲倒過去!
皇帝甚至都還沒反應過來,當即詫異地抬頭看向了外面。
只見車簾露出的縫隙之外,一個人影堪堪閃過。
他錯愕地撐著身子,這才注意到自己耳畔竟然插著一支箭矢!
鳳昱淵警惕地看著窗外,確定皇帝無事,這才撐著重新坐了起來。
“青崖,你保護陛下。”
鳳昱淵扭頭對著青崖沉聲吩咐道。
“是!”
青崖瞬間瞭然,連忙點了點頭走進了馬車之中。
而鳳昱淵掀開簾子出了馬車,從腰間拔出了長刀,不光警惕地看著四周。
京都之中,竟還有人這般大膽,敢動皇家的馬車。
夜風呼嘯之間,月色的映襯下。
鳳昱淵一眼便看出了在周圍的房頂之上,不少黑衣人蠢蠢欲動。
“糟了!主子我們被包圍了!”
鳳昱淵眸色一沉,心中已然有了猜測。
只怕這些人不是朝著自己來的,反而是朝著馬車裡的皇帝來的。
可為什麼他們會收到這種訊息?
這不應該啊。
明明自己想要進宮只是一時起意。
難不成,有人一直在暗中監視著自己?
一想到這裡,鳳昱淵的眸色逐漸變得陰沉了起來,那漆黑的瞳孔中透著森森殺意。
“那就都殺了。”
向來只有他算計別人的份兒,還沒有人能夠對他捕蟬做黃雀!
說罷,他直接提著刀飛身而出。
青峰瞭然,提著刀四周警惕地打量著。
果不其然,那些黑衣人一擁而上,明顯是有組織的。
一時間刀劍交接聲不絕於耳,皇帝蹙眉凌厲地看著四周。
青峰和青崖不敢亂動,只能守著馬車。
不過鳳昱淵趁機發了訊號,沒多一會兒便有暗衛前來支援。
鳳昱淵手中的長刀凌厲地穿透了黑衣人的身體,毫不留情地拔了出來,眼神之中盡是森然。
“主子,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
他煜王府的暗衛也不是吃素的,多年來一直在暗中為陛下辦的都是些骯髒的事兒,怎麼可能被幾個小嘍囉壓制住。
“嗯,抓活口了沒有?”
鳳昱淵淡淡地應了一聲,周身的肅殺之氣顯然還沒有消散。
“活口抓了一個。”
暗衛揮了揮手,一個人就被他們壓了上來。
鳳昱淵垂眸看著他,只見他嘴裡好像有動作,他不屑地冷嗤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