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南煙隨著眾人起身，對著來人行了個跪拜大禮。
只見寧安長公主即便年近四十，卻依舊風姿綽約，一雙瀲灩水眸絲毫沒有受年紀干擾。
她纖細的腰身盈盈一握，幾乎可以說世間罕見的美人兒了。
柳南煙也曾聽聞這位長公主，曾是名動京城的第一美人。
身為鳳昱淵的姑姑，在嫁給了第一任丈夫昌平將軍之後，將軍卻戰死沙場了。
可她並沒有再嫁，卻……
豢養起了不少男寵。
這種生活幾乎是柳南煙夢寐以求的。
若是曾經在鳳家的時候，沒有縣令和柳家，估摸著自己也會過上那種日子吧。
想來便覺得有些遺憾。
長公主充滿壓迫感的眼神最終落在了柳南煙的身上。
良久，她才輕笑了一聲:“都起吧。”
“謝長公主！”
眾人這才敢從地上站起來。
柳南煙目不斜視的落了座，只聽著長公主高談闊論的說了一堆客套的開場白，便招呼了不少下人，上前擺了不少花來。
“今日本公主倒是瞧見了不少生面孔，不若你們自己介紹一下自己吧。”
來了。
柳南煙低垂著眸子，氣定神閒的掀開面紗抿了一口茶。
權當做看不見長公主的眼神。
“那我先來，小女乃是昭平侯之女，穆如，初到京都，還望諸位多多照拂。”
眼看著不知道誰起頭，一個女子連忙起身，開始介紹著自己。
瞧著她那雀躍的模樣，便知道確實是嬌生慣養來的。
“小女乃穆康公之孫，此次隨爺爺來京城，便收到了長公主殿下的庚貼，當真是榮幸萬分。”
“小女……”
柳南煙聽著眾人介紹著自己的聲音，也不知過去了多少人，隨著最後一個生面孔說完，所有人的目光緩緩落在了她的身上。
這場賞花宴的主角。
“本公主的庚貼應是送到了煜王府，不知這位小姐可否介紹一下自己？”
長公主和藹的笑了笑，看著柳南煙的目光寫滿了不明。
“本小姐倒是要瞧瞧，究竟是什麼貨色進了煜王府！”
蘇韻雪下意識纂緊了手帕，看著柳南煙的目光透著嫉恨。
柳南煙權當沒瞧見，她緩緩站起了身子，恭敬的對著長公主拂了拂身子。
“煜王府，柳南煙。”
僅僅只是六個字，便沒了後文。
她聲音清脆好聽，卻聽的所有人都是一愣。
“這就完了？”
宇文洛詫異的指著她，很快就發現了自己的失態。
而長公主明顯也沒反應過來，柳南煙的介紹已經結束了。
長公主有些尷尬的笑了笑:“不知姑娘從何而來？在煜王府裡又是什麼身份呢？”
這句話幾乎是所有人都想問的，一時間眾人看著她的眼神極具壓迫感。
柳南煙沉默了半晌，隨即淡淡的回道:
“長公主殿下的庚貼寫的是……邀準煜王妃，小女還以為殿下已經清楚了。”
她並沒有回答自己從何而來，對於身份，也只是回答的模稜兩可。
這明顯不是她們想要聽到的回答。
“呵，柳小姐連臉都不敢露出來，只怕是長相極醜吧？”
忽而，人群之中坐在宇文洛身旁的某家小姐冷嘲了一聲。
柳南煙緩緩扭頭看向了她。
“醜不醜……王爺喜歡便可。”
什，什麼？！
那出聲嘲諷的女子似乎也沒想到柳南煙竟然這般狂傲，一時間顫抖的指著她良久，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這位柳姑娘……怕是在長公主面前有些沒規矩了吧？”
一直沉默的宇文洛忽而開了口，即便是平日裡看她最不順眼的蘇韻雪也頭一次對她說的話表示贊同。
柳南煙轉身對著長公主拂了拂身子，冷聲道:“若是冒犯了長公主，還請長公主勿怪，小女從偏遠之地而來，第一次來京都，不太懂這兒的禮儀。”
偏遠之地，第一次來京都，不懂禮儀？
宇文洛和蘇韻雪不由得互相對視了一眼。
忽而嘲弄的撇了撇嘴。
怪不得，原來只是個鄉下丫頭。
看起來沒有任何背景，所以才未曾報上家世，只報了個名字。
就憑這種野丫頭，煜王殿下究竟看上她哪裡了？
身居高位的長公主聞言卻突然掩唇輕笑了幾聲。
她看著柳南煙莫名的覺得歡喜:“看來煜侄兒尋了個有趣的新娘呢。”
什麼？
臺下貴女們都是一怔，不曾明白長公主這番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只見長公主隨意的揮了揮手:“罷了，介紹就到這兒吧，也是時候開始賞花宴了。”
隨著長公主一聲令下，周圍不少樂師開始奏樂，絲竹聲不絕於耳。
柳南煙淡漠的打量了一番，這儼然與曾經鳳陽縣文夫人舉辦的賞花宴截然不同。
基本上都不是一個檔次的。
上的點心是皇家御廚做的，樂師也是皇家御用，就連賞花用的花瓶隨便拎出來一個便價值連城。
參加賞花宴的世家貴女們十分有素養，嚴格遵從皇室禮儀，即便用點心也不會發出一點兒聲音，就連喝茶都不許發出茶杯碰撞的聲音。
“長公主殿下養的這株牡丹當真是不錯。”
“也只有牡丹才配得上長公主天家貴女的身份了。”
“當真是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
“……”
柳南煙聽著一眾貴女文縐縐吟詩作賦的樣子，原來還好奇怎麼沒吟詩作對的風雅之事，原來在這兒等著呢。
眼看著那些貴女你一言我一語的，忽而蘇韻雪眸光一轉，眼神突然落在了柳南煙的身上。
“柳姑娘覺得長公主的花裡，哪一株最好看呢？”
這問題突然被扔到了自己頭上，所有人全都看向了她。
好不容易裝作小透明，又把焦點引到自己身上了。
似乎所有人都好奇，她會做出什麼對子來。
柳南煙凝眉仔細打量了那些花卉一番，沉思著摸了摸下巴。
良久，她才緩緩來了口:
“都好看。”
……？
沒了？
蘇韻雪險些驚掉了下巴，她有些尷尬的扯了扯嘴角，隨即強裝鎮定的說道:“如此氣氛正好，不如柳姑娘也來作詩一首吧。”
既然聽不懂隱晦的暗示，那明示總可以了吧？
長公主饒有興致的撐起了下巴，似乎有些好奇她會怎麼接招。
可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下，柳南煙淡淡的扔出來兩個字:
“不會。”
蘇韻雪竟不知道她這是真的不會，還是故意想讓自己難堪了。
“柳姑娘竟然連這種事都不會，煜王殿下竟也將你留在府中嗎？”
蘇韻雪身邊的跟班忍不住冷嘲熱諷了起來。
柳南煙有些不耐的瞥了她一眼:“王爺喜歡就行。”
“噗嗤。”
眾人下意識看向了嗤笑的聲源，只見長公主正眉目含笑的斂了斂神色。
“咳咳，本公主突然想起來，府中池塘種的荷花已經有了花骨朵，雖還未開，倒也有幾分姿色，不如隨著本公主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