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他是出了名的心思古怪,但也是皇位最有力的競爭者。”
柳南煙腳步一頓,有些詫異地看向了綾羅。
只見綾羅凝重地回望著自己,看得她不由得皺起了眉。
“區區一個貼身侍衛,竟然敢妄議皇儲之位,你不覺得你逾舉了嗎?”
然而綾羅卻上前一步沉聲道。
“郡王殿下曾經吩咐過,郡主您想要的,郡王一定會為您達成,所以……”
“您心悅煜王殿下。”
柳南煙不免心中一驚。
她突然意識到了一件從未曾想過的事情。
或許鳳昱淵從一開始帶著自己去與同安郡王認作義父,或許自己無意之間竟然成了煜王府和同安郡王連結的紐帶!
那她,豈不是剛來京都竟然就成了他奪權中的一環?
綾羅知道,看著柳南煙的眼神應該已經明白了自己話裡的意思。
柳南煙身為同安郡王的義女,卻是未來的煜王妃。
那就證明,一直保持不參與皇權鬥爭的同安王府,已經藉著柳南煙這個由頭,摻和進了這皇權的漩渦之中。
所以,這暝王殿下,註定是他們的敵人。
柳南煙一路上沉默著回了王府。
接下來連看其他場地的心情也都沒有了。
“姑娘回來了?”
迎接的侍女看到柳南煙這身衣服似乎也是一怔,不過並沒有說什麼,只是扶著柳南煙的手下了馬車。
“小姐!”
春梨有些紅著眼睛從府裡衝了過來,眼看著似乎是在門口蹲了好久了。
估計也是和青峰甜蜜完了,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有個小姐。
回去了卻發現柳南煙早就已經沒了人影。
“你怎麼出去也不叫我一聲啊!”
春梨拽著柳南煙的胳膊,可此時的她並沒有什麼心情和她說話,只是沉默地朝著府裡走去。
“殿下呢?”
柳南煙忽而看向了跟在身後的侍女,後者連忙上前一步道:“殿下此時應當在書房。”
她也不作多停留,直接朝著鳳昱淵的書房處去了。
“等等,你是誰?”
綾羅原本跟在柳南煙身後,突然被鳳府的人攔住了。
司空深深地看了一眼綾羅,卻也沒有幫她解圍,轉身跟著柳南煙離開了。
砰——
鳳昱淵握著毛筆的手微微一抖,他有些詫異地看向了推門而入的柳南煙。
“殿下!我們攔不住姑娘!”
門外守門的小廝都來不及通報,就被柳南煙推開闖進來了。
鳳昱淵看著柳南煙氣勢洶洶的模樣雖然有些疑惑,還是屏退了其餘的下人。
“我和她有話說,你們先下去吧,別讓任何人進來。”
小廝們不免有些詫異的看向了柳南煙。
這還是頭一個闖進了王爺的房裡,自家主子竟然還沒有半點兒生氣的意思。
還真是活久見!
下人們紛紛有些踉蹌地快步退了出去,一時間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鳳昱淵將毛筆放在了桌上,轉而緩緩起身走到了柳南煙的面前。
“怎麼了?不過是出去了一趟怎麼這麼大的火氣?”
柳南煙卻後退一步,刻意和他拉開了距離。
冰冷的目光審視著面前這個男人。
“你如實與我說,讓我與同安郡王認義父,究竟是不是為了你奪權大業?”
想到這裡,柳南煙微微咬住了下唇。
“我是不是也是你棋盤上的一顆棋子而已?”
鳳昱淵眸光幽深地看著她微微緊咬的下唇,他緩緩上前一步,粗糲的手指輕輕揉開了她的唇瓣。
語氣卻帶著前所未有的溫柔。
“我以為,你早就認清了你自己的位置。”
這句話就像一記悶拳,直直地垂在了她的心口,讓她完全喘不過氣來。
柳南煙一時間有些茫然。
無比地茫然。
為什麼聽到這種話,她反而會如此心痛?
他說得也沒錯啊,明明從一開始兩個人就已經說好了是合作的關係。
柳南煙做他的幫手,為他做事。
同等的,事成之後會為她達成心願。
明明是各取所需。
各取所需才對……
“南煙,你抬頭看我。”
鳳昱淵目光復雜地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與自己對視。
但動作太過於溫柔,以至於柳南煙現在都有些沒回過神來。
“我心悅與你。”
轟——
什,什麼?
柳南煙瞳孔微微緊縮,腦子裡彷彿有無數個鳳昱淵在裡面炸煙花一般,轟隆隆地響,讓她根本無法回過神來。
鳳昱淵有些悵然地嘆了一口氣。
“我所說的,讓你坐我的煜王妃是真,讓你認同安郡王為義父也只是單純的為了你而已……”
“我原本以為在鳳陽縣的時候你應該已經察覺到了我的心思,卻沒想到即便是現在你也把自己當做一個棋子。”
“南煙,你究竟什麼時候才能正視我?”
柳南煙看著鳳昱淵的眼神,灼灼的目光彷彿要將她兩個人溺閉一般。
她連忙一把推開了他。
眼前突然浮現起前世自己餓死之時那些人不顧任何倫理道德,將自己殘忍殺害的場景。
她早就對這世上的人性不會過多相信了。
上輩子從未經歷過的愛,難道這輩子就能擁有嗎?
柳南煙的目光逐漸冷卻了下來。
要知道,即便是重新看見了和師傅長相完全相似的同安郡王,她也依舊能夠做到冷靜地去懷疑他。
更何況,是這位生在帝王家,陛下忠誠的惡犬。
煜王殿下。
天下誰人談愛或許都能相信,但這個人……
可柳南煙的腦海裡又忍不住回想起每次自己生死存亡之時,都是這個人出現在自己面前,救了自己。
她連忙搖了搖頭。
“你以為說這種話我就會相信嗎?別把我當做殿下外面那些鶯鶯燕燕,勾勾手指就能屁顛兒跑過來。”
說罷,柳南煙直接轉身推開門離開了。
鳳昱淵怔然地看著她離開的身影,有些落寞地垂下了眸子。
雖然之前隱約能夠察覺到,但現在這種感覺尤其明顯。
她一直在刻意地避開自己。
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
柳南煙有些慌張地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門外的春梨有些焦急地敲了敲門。
“小姐你怎麼了?難不成殿下欺負你了?!”
然而柳南煙根本沒有理會她的意思。
“怎麼?主人被他欺負了,你還能去教訓他嗎?”
一旁的司空忍不住嘲諷了兩句。
春梨頓時有些急得紅了臉,像是一隻洩氣的氣球一樣。
“我,我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