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嘉舜和袁姣也沒有催舒淮,給他足夠的時間讓他自已去考慮。
這是兩人商量的結果,兩人是現代人,雖然對於‘奴隸’的存在並不認同,但這是君王時代的產物,並不是說不認同就會不存在。
身處這個時代,就要適應這個時代的規則,不要去挑戰上位者定下的‘規矩’。
袁姣仔細想過了,二哥要讀書,她要賺錢,光靠他們自已肯定忙不過來。
那麼找人分擔勢在必行。
不熟悉的人信不過,自已培養合適又信得過的人也需要時間。
相反,‘奴隸’的身家性命全掌握在‘主子’手中,比外人更可信,這其實是最佳選擇。
要想將家業擴大,往後遲早會擁有自已的‘奴隸’。
大部分現代人或許會覺得用奴隸有些沒人性,但是換一個方面想,只要遇上好的主人家,何嘗不是另一種解脫?
之前過的日子就一定會比現在的生活更好嗎?
何不換位思考,就相當於聘請長工,包吃包住,還有工資。
只要始終懷著對生命的敬畏,給予人尊重,何嘗又不是在拯救一些人呢。
也許有一天他們也會被時代同化,做不到像今天這樣,又或許能始終銘記初心。
未來充滿變數,袁姣也不敢保證自已以後會怎樣。
至少此時此刻,他們的心是紅的,血是熱的。
袁姣收回思緒,不再多想,靜下心來寫字。
練字不是一朝一夕之間的事情,而是需要持之以恆,一個多月過去了,不說字有多好看,至少不是一半大一半小了,勉強還能看。
袁小雪小心的抬眼看了舒淮一眼,二哥和三姐有些事情並不會避著她,她這段時間學到的,看到的,比過去幾年都要多。
如何還禮,如何做吃食,如何推銷……
她忍不住思索,如果是自已面臨這樣的情況,她會怎麼選呢?
一方面是親人,一方面是來自陌生人的誘惑。
是的,在袁小雪看來,二哥給出的條件相當有誘惑力。
五年,五年之後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在哪兒幹活不是幹活,非得去所謂的親人手中遭罪嗎?
在這兒吃得飽,穿得暖,也沒人會打他,罵他。
袁小雪私心是希望舒淮留下來的,這樣就有人幫三姐幹活兒了,舒淮到底是個男孩子。
他在這兒的幾天,二哥和三姐既沒有打過他,也沒有罵過他,甚至沒讓他幹過重活,她不懂他有什麼好猶豫的。
“認真寫字,不要開小差。”
“哦。”
袁小雪吐了吐舌頭,繼續練字。
袁嘉舜將一張紙攤開,放到舒淮面前。
“這個是你這幾天見過的那些食物的做法,你抄一份留給我們,算做你這幾天的伙食費。”
“我……”
舒淮以為袁嘉舜是要趕他走。
“你不用急著給出答案,我也沒有催你的意思。”
“這個是我們之前說好的,我家的吃食你也見過,都是些稀罕的吃食,是我早年從一本孤本上看到的。”
“我家經歷了一些事情,後來那些孤本不見了,我擔心是有人對我家心懷不軌,以為我家還有別的好東西,所以借用下你家傳家的菜譜作藉口。”
“我們之前說好了,你離開後若想賣那些東西,也可以賣,但是不能和我們在同一個地方賣。”
“原想等你將字練好看些了再寫的。”
袁嘉舜態度很溫和,既沒有生氣,也沒有要為難舒淮的意思。
早年,袁有博收藏過不少書,畢竟是個讀書人。
至於孤本,有沒有不好說,因為後來全賣了。
但袁嘉舜作為袁有博的兒子,他說有,那就是有!
舒淮接過紙筆,認認真真的抄了起來。
他會認字寫字,但是不多,都是爺爺教的。
袁姣瞥了一眼,舒淮的字確實寫的不好,和她之前半斤八兩,一點也沒有‘傳家寶’的樣子。
應該讓他練練字再寫的……
算了,無論舒淮如何選擇,先將這幾份菜譜定下來再說。
啪嗒~
突然,一滴淚落在了紙上,淚水將本就不好看的字浸染的更不好看了。
然後就傳來了壓抑的哭聲。
袁姣和袁嘉舜都被嚇了一跳,怎麼就哭了。
“你哭什麼。”
結果舒淮哭的更兇了。
“我,我不想,走。”
聲音抽抽噎噎的,差點聽不清。
他在這兒的幾天,每天都能吃飽飯,不用捱打,不用捱罵,也沒有幹不完的活兒。
他們比他二爺爺,三伯三嬸,比他所有二伯二嬸,比他所有的親人都要對他好。
舒淮以為袁嘉舜剛才的那些話是要讓他走的意思。
袁姣鬆了一口氣,又好氣又好笑,“我又沒趕你走。”
舒淮抽抽噎噎的看了袁嘉舜一眼。
袁嘉舜……
他還不能早做防範了?
舒淮太敏感了,一點點的苗頭都能引發他無限的遐想。
“別哭了。”
“嗝~”
舒淮將眼淚擦乾,不敢再哭,結果憋的打起了哭嗝。
袁姣……
“我們沒有要趕走你的意思,之前說的話依舊有效,你如何決定,看你自已的意思。”
“你好好想想。”
語氣難得的溫柔,她好歹是二十好幾的人了,雖然沒生養過孩子,但是哄孩子還是會的。
舒淮慢慢的平復過來,“我想留在這兒。”
他已經想好了。
“你確定?不再考慮考慮?”
舒淮搖了搖頭,他已經想的很清楚了。
袁嘉舜想了想,提筆寫下一份長工契據,上面說舒淮不是袁家的奴隸,而是長工,以這份契據為準,然後簽上了自已的名字,還按了手印。
他還沒成年,還沒有字,雕不了印章,只能簽字和按手印。
遞給舒淮。
“你將這個收好,便不用擔心以後不能離開。”
舒淮眼睛紅了,但是沒哭,憋了回去,爺爺說了,男孩子不能總是流眼淚。
“嗯。”
舒淮鄭重的將契據摺好,收了起來。
既然舒淮已經做出了選擇,那麼潛在的隱患就要消除,他‘死了’的事情必須解決。
“我有一個想法。”
一旁的袁小雪放下手中的筆,仔細聽著,每次袁嘉舜和袁姣商量對策的時候,袁小雪都會聽的很認真。
大抵是房間中的氣氛太嚴肅,連神遊天外的袁嘉鈞也睜著黑黝黝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他們。
“明天我們這樣……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