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話題中的“王叔”便是夢倫母親在虛靈界的新丈夫,那人給長青的感覺不是很好。
怎麼說呢,那人與“街坊鄰居”的女性魂靈們的關係貌似都很好。
不過他也不清楚那人的過往,感覺不好卻談不上討厭,畢竟他也挺支援夢倫的,聽說她繼承了馮家那個學院,當即將他準備留給自己子嗣的一處遺寶給了夢倫。
“我怎麼感覺好像被人打了一頓一樣,渾身難受,我們離魂也沒有超時啊。”
魂魄歸體的夢倫活動著身體,苦著臉揉捏著手臂。
“嗯,我的手也有些麻!看來離魂對肉身傷害挺大的,難怪這裡沒見幾個普通人。”
“繼續去你師父那裡吧。”
“突然不想去了,妖災我沒保護好二丫,不知道怎麼面對他。雖然我知道他很多行為都是在坑我,但當初我還是傻子的時候也只有他和二丫關心我。”
“你現在入道成為了修行者,他見到你一定會很高興的。再說妖災不是你一個普通人能抵抗的。你師父已經知道你要去看他的,你不去的話他可能會難過的。”
“你身體不舒服就別去了,等我回去。”
夢倫本想堅持,長青抬手揉了揉她頭髮微笑道:“聽話!”
簡單兩個字就如律令般徹底讓夢倫打消了堅持自己意願的念頭。
祭壇亮了很久,直到長青身上的禁靈水的藥效都消散了那接引魂靈也沒有出現。
當藥效徹底消失後,兩人面面相覷,心中同時生起一個想法,那就是虛靈界可能真的出事了。
兩人同時看向包房牆壁上那“非禮勿識,非禮勿聽”八個蘊含文道靈蘊的大字,此時原本平平無奇的裝飾此時靈光大放,包房已經禁斷了靈識感知。
“看來真見不到他了。這個你留著,有時間幫我去看看他。”長青說完從指環裡將師父的破碎菸袋煙桿遞給夢倫道。
他即將去皇都參加封閉式培訓,聽那女人的意思,自己離親近的人越遠他們才越安全。
“嗯,我們回家吧,”
“等會兒吧,天機閣應該有安排,咱們別太冒頭了。”
“還是夫君謹慎!”
“剛叫我什麼?”
夢倫甜甜一笑道:“夫君啊!難道不是嗎?”
“嘿嘿,是是是,當然是。”
因為不是在家,兩人淺嘗輒止並沒有太過深入的交流。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包房被敲響。
長青幫夢倫整理好衣衫儀容後開啟了門。
一個傀儡執事丟給長青一個小儲物袋後用讓人毛骨悚然的語氣道:“什麼也別問!出去就說是天機閣通靈祭壇壞了,其他什麼也別亂說!這是你們費用十倍的靈石!可懂?”
“懂!懂!大哥您放心!我們可以走了嗎?”
“徑直離開,不可逗留!”
“謝了大哥!”
傀儡執事沒理會他的客套,轉身飄向隔壁包房。
仙朝的天機閣非是參悟探尋天道,實際上這個機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本身便是仙朝的天道,黑澤大陸的天道。
它是一座大陣,仙朝一條條官道便是它的陣紋。
它是一張監視天下的網,因為仙朝境內所有靈氣都被打上了天機閣的標記。
它還掌管“冥界”與現實的通道。
仙皇與文聖的長生道則任由他們調遣,仙朝的眾生願力集於一它身。
天機閣遇襲仙朝有史以來只出現過一次,並且那次得算是仙皇的私事,不能全算成敵襲。
被徵召走的天機閣鎮守仙人們紛紛被退回,一道道仙皇法旨自皇都昇天昭告整個黑澤域。
……
那名王十六再來到了馮家,意味著長青該走。
臨行前夢倫開啟院子裡的絕仙陣法,一臉嚴肅地問道:“一直沒好問你,現在我們是夫妻了,可以告訴我你當初是怎麼活下來的?”
“嗯……,真不記得了,我醒來的時候就在官道不遠的荒野,也沒有受傷。”
夢倫皺眉思索,好一會兒鄭重地道:“以後別人問你這個問題的時候你就說是一個不認識的仙人救的你。
每當妖王開智,妖域的妖仙過來引渡。你碰巧被順手救了下來,畢竟我們與妖域關係還算和睦,這麼說不會有人深究。”
長青面帶痛苦,嘆息道:“兩域邦交,子民的血仇都可以放下麼!”
“或許皇都那些人也沒辦法吧,畢竟仙朝的敵人太多了。對他們那些決定著仙朝未來走向的人來說,能少一個敵人,子民的情緒無足輕重。
記住我剛才的話沒有!不要隨意跟人談及過往,繞不開把手上的靜心環亮一下。”
“等我成仙!”
“欲速則不達,咱們別跟明月仙尊比成仙速度。我也會努力變強的,咱們遺蹟秘境見。”
“等我!”
“公主殿下等了一會兒了,你,快去吧。”
……
青雲城不知何時生起的一段八卦,大意是作為仙人家族的馮家,當代家主竟被人騙財騙色的。
一年後,那名騙財騙色的小子竟然回來了,當即被暴怒的馮家長老廢了修為。自此流落坊市,後被馮家對頭收留,作了酒樓跑堂小二。
為酒樓吸引了不少好事的客人。
……
時間轉眼又是兩年過去,那青雲城通天高牆腳下的一處亂葬山崗上,天機閣的一名傀儡執事靜靜地站在一個身形枯槁的邋遢老頭身後,默默地看著他將泥土一鏟一鏟地填回坑裡。
過了半個小時左右,邋遢老頭終於發現了它的存在,趕忙謙卑彎腰諂媚地:“執事大人!您,您,您有事麼?”
傀儡執事沙啞地道:“這人的魂魄呢?”
邋遢老頭將手在粗布袍子上反覆擦了好幾遍才從將手伸進懷裡取出一個被潔白絹布包裹著的長方形條狀物拱手呈給傀儡。
“屬下今天送了七個,其中三個被城衛司收走調查了,腳邊這個死後接受了魂域接引,城衛司的上官沒有理會,小的也只是一個普通人,所以……。”
作為天機閣傀儡執事,它見過太多的因果輪迴,不知何時開始就已經不關注現世恩怨了,可能幾百年,又或者幾千甚至上萬年。
但此時,它竟破天荒地問了一句:“怎麼死的?”
老頭也沒想到會被問這個問題,於是仔細回憶,但依舊只有一句總結。
“是,是被廢修為後強行執行功法導致肉身崩壞。”
傀儡執事將絹布包裹的收魂牌收進自己的空間法寶,接著順手丟出一個腦袋大的普通布袋。
“賞你的,你連續幹活了兩年了,可休沐三月,三個月後來天機閣報到。”
聽聞此言,邋遢老頭腰桿瞬間打得筆直,熱淚盈眶不可置信地看著面前的傀儡執事,嘴唇哆嗦了半天竟沒辦法說出一個字。
“土蓋厚點!”
那名傀儡執事身形消失,只留這帶著嘆息語氣的四個字。
老頭激動地將布包放到不遠處的板車上,鏟子舞動,片刻間便將墳頭壘了個五尺高。
壘完墳頭立馬迫不及待地跑到板車前開啟了布包。
一枚雷紋令牌,令牌上兩個黑色的符字,一套黑色斗篷,十二枚中品靈石。
他,黃有財,升職了!
從天機閣外圍臨時編的收屍人晉升為了天機閣直屬編的拘魂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