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讓其他人都離開，唯獨留下夢倫？”
黑袍青年盤膝坐在一株桃樹下，手中把玩著一把兩寸大小的精緻匕首。
“惹不起，當然隨她心意。”
“呵，我可聽說你是金仙來著。”
“哎，亂世將至，上古大能紛紛重生降世，我這小小金仙與螻蟻無異。你……，也早做打算吧，我建議你跟緊你家這位的步伐。”
“你是說……！”勁裝少女面露震驚，話說一半不敢說下去了。
“真靈不敢直視，來頭不比皇都那位小。”
“那少年？”
“與那位沒有因果糾纏，非常普通，普通到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他身上沒有任何因果，但卻與你家那位感情頗好，這樣就顯得像是因果都不敢臨身一樣。”
“那你守在這裡是為什麼？”
“五行歸源真經！”
“誒，你多少歲成的仙？”
“與你何干？”
“問問嘛，對了，你有沒有道侶？”
“曾經有過，但中途散了。她也有這麼一個桃花園，你跟她很像，所以我才會給你說這麼多。”
“你倆是誰變心了？”
“她死了，魂飛魄散那種。聽說遠古時代真靈是不滅的，天地破碎後便沒了輪迴，但如今這殘破不堪的世界依舊還是紛爭不斷。”
“我兩千一百歲，沒談過道侶，我覺得你人還不錯，有沒有興趣彼此瞭解一下？”
“沒興趣！”黑袍青年收起匕首，閉眼回了一句便進入入定狀態。
黑袍人心中一陣鬱悶，這女人真是沒點自知之明。
他堂堂仙皇親衛，於仙朝建立前便已成仙，什麼品種的仙女沒見過沒經歷過。
唯獨這種一上來就想抱大腿的還說的這麼理直氣壯的，好像就因為你是仙女別人就該依著你一樣。
本還想著看在長得與故人有幾分相似，試試能不能來場露水情緣。
現在瞬間沒了興趣。
“誒！你這人這麼這樣？”
勁裝少女完全沒有意識金仙存在意義著什麼，她自己的表白行為意味著什麼。
或許是她出生於和平時代的仙朝，已經忘記了這個世界弱肉強食的本質，忽略了實力的重要性。
黑袍人入定，少女則傻傻地蹲一旁看著。
就這麼過了一兩個時辰，黑袍青年總算是忍不了了。
“姑娘你不是要尋你家那位少家主麼？”
“我沒說要找她啊！”
“那你為什麼不走？”
“不是你放我進來的嗎？”
“我是聽你說你不放心你家那位少家主，我怕誤會才放你進來的。”
“你這人，好愁啊！”
“什麼？醜？”
“是愁！眉毛、眼睛、鼻子頭髮都是愁。”
“小丫頭片子，你懂什麼是愁麼！”
“呵！都成仙的人了，拿歲數壓人？”
“我是金仙！”
“對，你是前輩大能！對了，你收過徒弟沒有？你看我資質如何？”
“沒那愛好！”
“這愁啊，花開花落是愁，往事不可追是愁，愁是一寸扎心腸，也是白髮三千丈。
你若尋它四處皆無，若是想忘，到處都是。”
“你確實很像她，但我一心向道，已無結道侶行的心思。”
“我叫馮曉曉！”
“我的身份不便告知於你！”
“無所謂，就聊聊而已，成仙以後很難與人談心。”
“楚墨！”
“你！你竟然是……！”
“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有人知道我。”
“您還活著？您給我講講你獨戰東雲域十大金仙麼那一戰？”
“非是獨戰，還有一人助我。”
“那位？”
“是的，她為了護我而死。”
少女神色哀傷，她發現自己沒希望了，她沒辦法與這樣一個死人去爭。
“我知道你開的那個修行學院！仙玉坊有楚家份子，作為債主，我很好奇想問問你。
你一仙工學院，招普通人入學是怎麼想的？
每年死那麼多學員，繼續下去，仙玉坊給你都不夠賠。”
“不是每一個普通人都甘願當野草的！”
“你那學院負債已經超過學院價值的兩倍，你拿什麼還債？
別以為把學院與馮家割裂開了就能逃避債務，仙玉坊實際掌控者可是仙朝財部首司。”
“你這人還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要錢沒有，要命一條，你拿去吧！”
“你還資助了學員開辦仙工坊，你有沒有想過仙朝對仙工器物的審查有多嚴格，凡人煉的器，白白浪費資源罷了。”
“哇，你對我這麼瞭解？”少女突然興奮道。
“閉眼一觀便知！你是不是直到現在還沒有意識仙人與人的區別？”
“我們也是人！我看你們是久居天穹，忘了自己也曾經為人。
你覺得現在仙朝的凡人過得好？”
“無兇獸捕食，無邪修屠殺，有高牆與仙皇律法守護，這還不夠好？你可知我們那個時代凡人很難活過百歲，不是作了矇昧妖獸的食物，就是淪為邪修法器裡的傀儡。
如今仙朝的繁衍人數是當年此域的萬倍，幾乎每人都能活到肉體腐朽。而死後還有仙皇建立的虛靈域，雖說是做不到輪迴，但卻保持著自身存在。”
“他們過得很苦，那種你理解不了的苦。”
“能活著，都不算苦！”
“算了，跟你聊不到一起！”
不知為何，黑袍青年不自覺地說起了自己的過往。
“遇到仙皇前，我是個礦奴！阿嬌是跟我同批被抓去的。
她比我慘，我們全村被抓時沒有人死，她們部落有修行者，所以只留下了孩童，她親眼看著自己的父母被打成血霧。
後來抓我們的那個修仙家族因為與仙皇起了衝突，仙皇滅掉那個家族後解救了我們。
他挑中了我和阿嬌，問我們想不想活下去，想不想更多人活下去。
我們當時什麼都不懂，只知道跟著這位強者有吃的。
後來仙皇教導我們修行，講訴他的理想。
我們人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強大，直到最後我們跟隨著他一起開創了仙朝。
然而仙朝建立後仙皇和我們才發現，這才僅僅是完成理想的第一步。”
“公平很難！”少女由衷地點頭插話道。
“是仙凡有別！為了守護，仙朝不能停止強大，所以資源都集中在了超凡者身上。
非是剝削和壓迫，而是幫不到！”
“所以我開辦學院的目的就是想幫助凡人更好的生活！這是我的理想，我家老祖也很支援我的。”
“嗯，這也是為什麼你還能在仙玉坊借到靈石的原因，中樞貌似也有人支援你的想法。”
“你都金仙了，還是開朝功臣，供奉肯定不低吧？我每月都能領三千靈石的。”
“靈石對我沒有意義，我也不需要靈石！”
兩人後面能聊下來完全是不久前楚墨以金仙手段查探了這女人的一切，發現自己誤解後對她也多了幾分好感。
“拿這令牌去仙玉坊，我私人的那一份份額你可以借來用。
雖然不多，但積攢了萬餘年，應該可以解決你的煩惱。”
少女不客氣地搶過令牌收進自己的儲物法寶，豪爽道:“你這大哥我認了，以後有啥事儘管吩咐！”
“是借！”
“學院院長現在開始就是您了！”
黑袍青年掀開兜帽，露出滿頭銀絲。
微笑著對少女道:“我無意現世，我支援每一個奮不顧身地執著理想的人。”
“哈哈，你放心，將來一定能賺回來的。”
“不用急還，以免因此而喪失了本心。”
“那兩小隻在院子裡幹嘛？是你佈置的禁制嗎？能不能讓我看看我家那丫頭在做什麼？”
“是那少年自學佈置的元天符文禁制，我也無法查探。
如今，仙朝算是攤上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