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滿嘴謊話的掃把星,居然還騙我?”
陳芳眼看著給工友做午飯的時間臨近了。
她也顧不上再跟賈金桂打口水仗。
她傾身上前,準備把東東寶貝從通鋪上抱起來。
結果,賈金桂比她的動作更快。
她直接撲到通鋪上,伸手強行把東東寶貝抱進了懷中。
她的動作顯得熟練又堅決,彷彿是理所當然的事。
“現在帶回去正好,鄉下空氣好,對寶寶也有好處。”
“再說了,你在這裡一邊做飯一邊帶寶寶怎麼能行?”
“油煙把寶寶都燻壞了?”
“媽!”
陳芳急了,她的心一慌,衝上前去,抓住了孩子的襁褓,臉色也瞬間變得蒼白。
“東東不能走,您不能帶走他!這是我的兒子!”
她聲音幾乎破裂,眼中湧出淚水。
賈金桂似乎並不在意她的崩潰,反而露出一絲不耐煩的表情。
“我們今天就是來帶走寶寶的。”
“你說什麼都沒用!”
“我們是寶寶的爺爺奶奶,寶寶是我們張家的種,我們想帶走就帶走,你管不著。”
“況且,我生養了三個兒子,又帶過四個孫女,把寶寶交給我們帶,你有什麼不放心的?”
賈金桂強硬地說道。
陳芳徹底崩潰了,雙手緊緊抓住東東的襁褓,聲音顫抖:
“我不管,你們就是不能帶走他!”
“他還太小,不能離開我!”
她的眼淚流得滿臉都是。
然而賈金桂並沒有停手,反而逼得更緊,強行把孩子抱著轉了個身。
那一刻,陳芳的身上幾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她感到整個世界都在與她作對,無法承受的痛楚幾乎讓她癱倒在地。
她的雙手緊握著孩子襁褓的一角,生怕一鬆手,就再也抱不住自已的親生骨肉。
張父站在一旁,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這場婆媳之間的衝突,卻沒有上前阻止。
賈金桂用力將孩子的襁褓從陳芳的手裡抽了出來。
陳芳無力地試圖拉住她,卻最終還是被賈金桂甩開了。
“你放心,我會把我的大孫子照顧好。”
賈金桂難得發了一次善心,說了一句中聽的話。
之後,她便不顧陳芳的阻攔,抱著東東快步出了工棚,走向停在門口的驢車。
陳芳的心幾乎要碎了,她像是被撕裂的母親,內心充滿了絕望。
這一場搶奪孩子的鬧劇,不僅僅是親情的爭奪,更是陳芳身為母人的一次深刻考驗。
她站在原地,任由淚水滑落,心中卻只有一個聲音在吶喊——
“你們不能帶走東東寶貝。”
“他是我的孩子。”
“我不能失去他。”
等陳芳回過神來,追出工棚時,只看到公公趕著那輛驢車已經揚起一陣塵土,漸漸遠去了。
公公坐在車轅上,手中的韁繩輕輕一抖,驢子邁著穩健的步伐拉著車前行。
車上,賈金桂緊緊抱著東東寶貝,目光冰冷而堅定,似乎沒有絲毫的猶豫。
陳芳站在原地,心如刀割,她的視線逐漸模糊,淚水止不住地從眼角滑落。
她想追上去,卻雙腿發軟,根本邁不出一步。
恐懼、絕望和憤怒交織在一起,將她壓得喘不過氣來。
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驢車消失在工地的盡頭。
與此同時,張大壯在工地的廚房門口,正焦急地四處張望。
他原本是來吃午飯的,卻只看到周文麗和賈月梅在廚房裡忙碌,廚房裡卻不見陳芳的身影。
張大壯心裡一緊,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東東寶貝!
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孩子可能生病了。
他完全顧不上吃飯,飛快地向他們住的工棚跑去。
一路上,塵土飛揚,他的心彷彿要從胸口跳出來了。
工棚的門敞開著,屋內一片寂靜。
遠遠的,張大壯便一眼看到陳芳癱坐在工棚門口的地上。
跑近一看,才發現她雙眼呆滯,臉色蒼白如紙,彷彿魂魄都被抽走了。
“小芳!”
張大壯急促地喊道,聲音中帶著顫抖。
他的目光迅速在工棚內掃了一圈,心頭一涼,孩子不見了。
“東東呢?”
張大壯幾乎是吼了出來,他一把將陳芳從地上拉了起來。
手心因焦慮而出了汗,指節泛白。
他連聲問道:
“小芳,東東呢?”
“孩子哪去了?”
陳芳的眼神終於有了焦點,她望著張大壯,淚水洶湧而出,哽咽得說不出話。
片刻之後,她抱住張大壯的胳膊,聲嘶力竭地哭喊:
“孩子讓你爹媽帶走了!”
這一句話,如同一把鋒利的刀刺入張大壯的胸口。
他頓時呆住了,腦中嗡嗡作響,但轉瞬間,他的肩膀垮了下去,長長地嘆出一口氣。
雖然心中憤怒和擔憂交織,但一絲不易察覺的放鬆爬上他的面龐——
至少東東寶貝還在自家人的手中,不是其他更可怕的境地。
但是,他很快地意識到,事情遠比想象中複雜得多。
他的父母再想孫子,也不能從孩子媽媽的懷裡硬搶啊!
東東寶貝才四十天,怎麼能離開爸爸媽媽呢?
孩子可是陳芳拼上了命才生下來的。
張大壯抬起頭,看著陳芳那滿是淚痕的臉龐,心中漸漸升起一股不安和決心。
他知道,必須馬上採取行動,不能再讓局勢失控。
張大壯把陳芳安置在凳子上坐好。
他走出工棚,向工地的廚房走去。
他進了廚房,默默地取了兩份午飯。
儘管心中焦灼如焚,但是此刻他心裡也明白,若想接下來的應對之策,他和陳芳都必須得填飽肚子,保持體力。
陳芳坐在工棚的凳子上,雙眼紅腫,但也明白這個道理。
兩人雖然胃口全無,但是彼此對視一眼,心領神會地端起飯碗,勉強地吃著飯。
飯菜早已涼透了,米粒咀嚼在口中就像沙礫一般無味。
然而,他們都咬牙忍住,將飯一口一口地嚥了下去。
他倆的心裡清楚:無論如何,孩子還在等著他們。
飯後,張大壯無心再去上工。
他走到陳芳身旁,輕輕拉著她在通鋪上坐下。
屋內光線暗淡,透過窗戶射入的微光映照在兩人傷心疲憊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