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問道:
“最高分在5班,於潔同學,請站起來。”
靠門那列第一排,一個扎著高馬尾的女生站了起來。
陳宇抬頭一看,原來她就是於潔。
陳老師走下講臺,將於潔的卷子遞給她,低聲問道:
“你願意擔任數學科代表嗎?”
於潔毫不猶豫,爽朗地答道:
“陳老師,我願意!”
老師拍了拍她的肩膀,微笑道:
“以後,於潔同學就是咱們班的數學科代表,請大家支援配合。”
陳宇不禁多看了她幾眼,這個叫於潔的同學,竟然考了全年級第一名。
這便是陳宇第一次見到於潔的場景。
於潔,從高一入校開始就以數學和化學成績穩居班級榜首的“神話”。
彷彿成為壓在陳宇頭頂的一塊石頭,始終讓他無可奈何。
陳宇自認為是“天生的學霸”,偏偏屢屢被一個女生在理科上死死壓制,這份“恥辱”令他暗暗窩火。
對他而言,屈居第二簡直是一件奇恥大辱,但他卻偏偏拿她沒辦法。
每當看到於潔那副冷靜自若的樣子,陳宇心裡就更氣不打一處來。
見了她,總是忍不住酸酸地諷刺幾句:
“喂!於代表,你是不是投錯胎了?”
“怎麼一個女生能把數學和化學學得這麼好?”
他故意拖長語調:
“你該不會是男生變的吧?”
話音未落,臉上就帶著得意的笑,彷彿自已佔了便宜似的。
可是於潔對他總是淡淡的,甚至懶得回應。
她一副目不斜視、與自已毫無交集的模樣,總讓陳宇心裡有點失落。
他本來想著,自已的冷嘲熱諷起碼能惹她一點點情緒波動,結果每次看到於潔那古板且不屑的樣子,他的心裡反而升騰起一種無奈的失落感。
她的冷漠讓陳宇覺得,她根本不像同班的同齡人,更像是高高在上的“對手”。
他心裡憋屈,但嘴上不饒人。
有一次,陳宇又湊到她身邊,戲謔地問:
“於代表,今天數學的最後一道題你做了嗎?哦,對了,我忘了,那道題當然只有你能拿下啦。”
說罷故意笑出聲,眼神中滿是自鳴得意。
然而,於潔依舊是一副冷淡的樣子,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
“我才沒病呢,幹嘛去理他?”她心裡暗暗地想。
她的自尊和對時間的珍惜,讓她決定不浪費任何精力在陳宇這些陰陽怪氣的挑釁上。而
陳宇似乎也摸準了她的這個性子,總是會在教室裡找機會說一些毫無營養、莫名其妙的話,不厭其煩地試圖逗她。
時間長了,陳宇有點搞不清楚自已為什麼這麼在意於潔。
她這個人吧,既不好接觸,也不輕易流露情緒;每次逗她,她要麼沉默,要麼直接無視。
可越是這樣,他越是不服氣,似乎逗她已經成了習慣。
要是一天見不到於潔那副冷淡的樣子,他竟覺得生活中少了點什麼。
時間在這二人“鬥氣”般的相處中一天天過去,轉眼到了高三的分科階段。
陳宇知道這個分班將會是決定性的,每個人都要面臨選擇。雖然他表面裝作滿不在乎,但心裡卻一直偷偷留意著於潔的選擇。
他聽冉浩說,於潔好像打算報文科。
“文科?”
陳宇心頭一緊,有些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於潔明明是個理科天才,數學和化學幾乎次次第一,報文科未免太可惜了吧?
同桌冉浩一臉調侃地拍著他的肩膀,調笑道:
“老陳,這可是天大的好訊息啊!”
“於潔去了文科班,你就可以不用被她壓一頭了。”
“接下來的高三一年,你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了!”
話雖如此,但陳宇的心裡卻不見得有多痛快。
畢竟,和於潔“較量”了兩年,他早已習慣了她的存在,習慣了這個“死對頭”總是出其不意地超越自已。
如果她真的離開了理科班,自已大概是再也找不到一個能“折磨”自已、激勵自已的對手了吧。
想著這些,陳宇的心裡似乎被塞進了一股莫名的情緒,那是一種帶著些許不捨的複雜滋味。
他在心裡暗暗期望著,或許於潔會改主意,繼續留在理科班呢?
分班名單公佈的那天,陳宇早早到了教室。
他一邊做作業,一邊心不在焉地留意著於潔的身影。
終於,在早讀時間,於潔抱著一疊數學作業本,低頭走進了教室。
她看上去和平時並無二樣,臉上還是那副冷靜自持的表情。
陳宇咬了咬牙,難得地收起了平時的戲謔語氣,正正經經地問道:
“喂!於潔,你最後到底報了文科還是理科啊?”
於潔抱著作業本,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
她抬頭看了他一眼,神情帶著一絲訝異。
她從未聽過陳宇這樣認真地叫自已的名字,更別說用這種和善的語氣問她問題了。
於潔短暫地沉默了幾秒,輕輕地回道:
“文科。”
“文科?”陳宇的心咯噔一下,忍不住重複道。
音量不自覺地升高了一些,語調裡透出一絲失望和惋惜。
於潔皺了皺眉頭,環顧四周做早讀的同學們,趕緊向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低聲說道:
“小點聲,別打擾大家背書。”
陳宇愣了一下,緩緩收回目光,低頭搓了搓手,有些尷尬地壓低聲音說道:
“你的數學、化學學得那麼好,去報文科多可惜啊。”
他頓了一下,神情變得更加真摯,幾乎是鼓起勇氣繼續說道:
“你要是怕物理跟不上,我可以給你補一下啊!”
話音剛落,陳宇就有點後悔了,這話聽起來實在有些突兀。
更何況,他倆素來不對付,這話一出口,萬一被同學們聽到,恐怕會被誤會成什麼別的意思。
然而,於潔卻難掩詫異地看著他。
她從未見過陳宇如此認真,一瞬間甚至懷疑自已是不是看錯了人。
他今天沒有陰陽怪氣,眼神中透著一種她未曾見過的溫和。
這個人,平日裡不是總看她不順眼嗎?
現在反倒這麼熱心?她不由得懷疑,他這是在開玩笑還是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