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琳接過禮物,眼圈微微地泛紅:
“媽,您一直都為我們這麼操心。”
“每年都要給我們準備這麼多的東西。”
母親卻笑著說道:
“哪能不帶點心意去呢,東西再多也要帶上。”
上午十點,兩輛車再次駛出了院子旁邊的停車場。
院子裡又安靜了下來,母親站在門口目送著遠去的小車,眼裡閃著一絲不捨。
於潔挽著母親的胳膊安慰道:
“媽,姐姐們回婆家是禮節。”
“到了初五,她們還會回來,陪咱們幾天呢。”
節日的熱鬧漸漸地散去了,夜晚來臨時,於潔的思緒卻不由自主地飄向陳宇。
她靜靜地坐在書桌前,手裡握著一支筆,卻遲遲沒能在日記本上寫下一個字。
窗外的鞭炮聲斷斷續續地響起,街頭巷尾一片熱鬧,但這些都無法驅散她內心的複雜情緒。
此時,他應該也在家裡,與家人團聚一堂吧?
他的家中還有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和一個妹妹。
大年三十,他們也一定會圍坐在一起看春節聯歡晚會吧?
一家人圍坐吃團圓飯,會如別人家那樣其樂融融,有說有笑嗎?
這樣的熱鬧,真的能沖淡失去親人的痛苦嗎?
想到陳宇不久前才失去姐姐,於潔的心裡一陣揪痛。
面對那樣沉重的過往,陳宇的心境現在有沒有好一些?
她並不瞭解他家裡的具體情況,只是聽說他的姐姐和外甥離去時非常慘烈。
那個曾經撐起家庭一角的女性,究竟帶走了多少屬於這個家的溫暖與笑容?
陳宇應該會時常想起他的姐姐吧。
他會不會在吃年夜飯時,看到家人眼中一閃而過的哀傷?
又或者,他會不會故作堅強,不讓自已的悲傷流露出來?
這些問題,於潔都無法得知。
她多麼希望自已能夠陪在陳宇身邊,哪怕只是靜靜地坐著,為他平復心底那深深的痛楚。
可是,她始終不確定,自已在陳宇心裡究竟算什麼?
是個普通的同學,還是一個值得信賴的朋友?
她的內心充滿矛盾和掙扎。
她想寫封信給陳宇,哪怕只是簡單問候他的近況。
但她又害怕,害怕信寄出去後,要等好幾天,甚至更久,才能等到他的回信。
害怕自已的關心顯得太刻意,甚至讓他誤會自已的用意。
更何況,她不確定陳宇是否願意提筆回覆,或是否願意提起那些傷痛的往事。
於潔無數次在心裡問自已:
“陳宇,你現在在做什麼呢?”
“你的家人還好嗎?”
“你有沒有笑過,哪怕只是一瞬間?”
她知道陳宇是個不善言辭的人,從不輕易向別人傾訴情緒。
可越是如此,那份沉默便越讓人擔憂。
他的不言不語,並不意味著他不痛。
他的外表平靜,也不代表他的內心深處就沒有波瀾。
窗外的寒風帶來一絲涼意,於潔搓了搓冰涼的手,抬頭望向窗外深邃的夜空,彷彿希望能穿越這無垠的距離,傳遞自已的心聲。
“陳宇,希望你一切安好。”
她輕聲呢喃,聲音低到連自已都幾乎聽不見。
這份關切與思念,她小心翼翼地藏在心底。
她明白,陳宇正在經歷一段她無法真正感同身受的悲痛,而她能做的,或許只是默默地關懷著,不讓自已的情感成為他的負擔。
她嘆了口氣,轉過身來,把思緒壓回心間。
那窗外無聲的夜色,似乎承載了她所有未曾說出口的牽掛與祝福。
這一夜,於潔依舊難以入眠。
窗外的夜風呼嘯著拍打窗欞,似乎還帶進來一絲涼意。
她翻了個身,默默地祈禱:
“希望陳宇一切都好,也希望我們的未來能變得更美好。”
春節過後,屋外的年味還未散盡,鞭炮聲偶爾迴盪在遠處,屋內卻顯得格外安靜。
於潔坐在書桌前,似在翻動書頁,卻又心不在焉。
父親透過半掩的房門,看著她一副鬱鬱寡歡的模樣,心裡不禁泛起了擔憂。
於潔是家中最小的孩子,也是父親最為省心的一位。
從小到大,她都懂事乖巧,聽話得令人心疼。
小時候,無論家裡有多忙,於潔從不哭鬧,也從不要求什麼,只是默默地做著自已的事。
上學後,她也從未讓家人操心過,學習成績總是名列前茅,和同學的關係也一向單純乾淨。
父親知道,於潔性格內向,又有些靦腆,尤其是對異性,更是避之唯恐不及。
除了和自已家中的哥哥還能自然相處外,她幾乎和其他男生沒有過接觸。
這種純粹和單純,曾經讓父親既放心又驕傲,但如今,卻成了他的隱憂。
轉眼間,於潔已經成年了,雖說還在唸大學,但遲早要面對情感的問題。
父親作為過來人,深知感情這條路上並非一帆風順。
乖巧如於潔,心思單純,情感世界中更是白紙一張。
一旦遇到感情上的波折,她能否承受得住?
父親想起從前聽人提起過一些女孩子因感情受挫而鬱鬱寡歡,甚至陷入自我折磨的例子,心裡更是隱隱不安。
他不願看到自已最疼愛的小女兒在感情問題上受到傷害。
卻也深知,這種經歷是人生中無法繞開的必修課。
縱然有千般不捨,他也明白,有些事情是他無法替女兒阻擋的。
“也許,這就是父女之間註定的距離吧。”
他輕嘆一聲,心中既有不忍,又有無奈。
“她已經不是小時候那個哭了我能哄、摔倒了我能扶的小丫頭了。”
想到這裡,父親不禁有些愧疚。
他知道,於潔的乖巧背後,也藏著她對家庭的過分依賴,甚至可能是某種自我壓抑。
她從未主動表達過自已的情緒,也從未在家人面前展現過真實的困擾。
無論是小時候的委屈,還是如今的鬱鬱寡歡,她似乎總是一副“無事”的模樣,讓人難以真正看透她的心。
“她最近究竟在想些什麼?”
父親幾次欲言又止,想問卻又怕引起她的抗拒。
他明白,於潔早已不再是那個可以輕易被父母幾句話就能左右的年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