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的陽光透過乾枯的藤蔓灑下斑駁的光影,暖意融融。
於潔和哥哥於成並肩坐在藤椅上,腳下襬著一壺剛沏好的茶,茶香氤氳在微涼的冬日空氣中。
於成輕輕晃動著手中的茶杯,神色略顯認真。
他轉過頭看了眼小妹,語氣帶著幾分試探:
“昨天,你是和陳宇乘坐同一列火車回來的吧?”
於潔聽到這個名字,心頭一緊,手指不由得攥緊了身上棉衣的衣角。
但是,她迅速地調整了神色,努力讓語氣顯得平靜自然:
“是啊,我們一起買的票。”
“火車上的時間太長,一個人太無聊,兩個人作伴也好有個照應。”
於成沒有立刻回應,目光轉向了院子上方的天空。
他的側臉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清晰,帶著一種兄長特有的威嚴。
他低沉而緩慢地說道:
“小妹,我知道你從小就心思細膩,做什麼事情都很謹慎。”
“尤其是感情方面,更是很矜持,懂得拿捏分寸。”
他說著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接下來的措辭。
隨後,他輕輕嘆了口氣,繼續說道:
“不過,有些感情,尤其是你這個年紀,最容易讓人迷失。”
“你要記得,不要因為一時的情愫做出會影響未來的決定。”
“你還小,才19歲,人生才剛剛開始。”
他轉過頭來,目光真誠而關切:
“你還會遇見很多人,經歷很多事。”
“很多東西,只有步入社會以後,才能看得清楚。”
“當然,我們也不是要讓你拒絕所有男生,只是希望你對待感情多一份慎重。”
於潔低下頭,細細地聽著哥哥的每一句話。
於成的語氣沒有責備,只有關懷,但這些話像一顆小小的石子落入她心湖,激起陣陣漣漪。
她心裡明白,哥哥和父母並不是反對她與任何人發展感情,而是擔心她被一時的情緒衝昏頭腦,甚至受傷。
可是這份擔憂,反而讓她更加無所適從。
因為她知道,自已的心,已經悄悄地向陳宇靠近了。
她咬了咬嘴唇,抬起頭輕聲地說道:
“哥,我知道了。”
“我會認真處理自已的事情,不會讓你們擔心的。”
於成見狀,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笑意。
他輕輕地拍了拍小妹的肩膀,語氣變得溫柔了幾分:
“好,我們相信你。”
“只要小妹能保持理智,走好自已的路,做出最好的選擇就行。”
寒假四十天,於潔感覺自已過得渾渾噩噩。
白天,家裡人多,她跟著爸媽一起忙碌,洗衣做飯、打掃庭院,甚至有時候還陪父母逛街買菜。
一大家子聚在一起,其樂融融,時間似乎也在這熱鬧中飛快溜走。
然而,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一切熱鬧散去,她躺在床上,卻無法平靜。
思緒總是不可控制地飄向陳宇。
他的身影,他的笑容,他低頭認真說話的樣子,一一在腦海中浮現。
她無數次想拿起筆給陳宇寫封信,問他最近怎麼樣,問問他的假期是否過得開心。
可話到嘴邊,又怎麼也寫不下去。
假期剛開始的時候,於潔就開始數著日子,盼著寒假趕緊過去。
因為只有回到學院,她才能再見到陳宇。
她甚至為此感到羞愧,覺得自已太過依賴這個人了,依賴到每一天都覺得空落落的。
她心裡知道,陳宇這個假期過得不會輕鬆。
他姐姐的事情才過去一個月,他回到家,必然要面對籠罩在全家人頭頂上的那層深沉的陰霾。
關於陳宇的姐姐,於潔其實從未問過他任何細節。
她不忍心,也不敢觸碰陳宇心底的傷痛。
她只是從冉浩那裡聽說過一些零散的片段——
陳宇的姐姐好不容易有了個兒子,卻因這個孩子出了意外,最終投井自盡。
這個家庭經歷瞭如此慘烈的變故,陳宇內心的悲痛又有誰能真正體會呢?
她想到這裡,心頭一陣揪痛。
陳宇一向寡言少語,從不輕易袒露自已的情緒,可他肩上扛著的這些苦難,又能向誰傾訴呢?
於潔握著手裡的被角,久久未眠。
她的心裡充滿了矛盾,一方面,她不願觸碰陳宇的傷疤。
另一方面,她又想分擔他的痛苦,為他做些什麼。
夜風吹過窗欞,帶來一絲涼意。
於潔閉上眼睛,心中默默唸著:
“陳宇,希望你一切安好。”
清晨,薄薄的寒霧還未散盡,於潔的父母便早早地起了床。
父親穿上厚厚的棉衣,拎起掃帚來到院子裡,哼著小調清掃地面上的積雪,嘴角帶著滿足的笑意。
母親則在廚房裡準備早飯,一邊忙碌一邊唸叨:
“大年三十,得把家裡裡裡外外都拾掇得乾乾淨淨,年味才足嘛。”
於潔伸了個懶腰,從暖融融的被窩裡爬起來,剛到客廳,就看到哥哥於成已經在餐桌旁喝著熱茶,神色一如既往地沉穩。
於潔打了個招呼:
“哥,起這麼早呀!”
於成放下茶杯,目光溫和:
“今天的事情多,早些起來,看看爸爸媽媽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吃完早飯後,家裡的年貨準備正式拉開了帷幕。
於潔和母親負責清點年貨清單,核對家裡還有哪些東西沒有備齊。
父親則換了厚實的靴子,準備騎著腳踏車去鎮上的年貨市場。
於成將一頂毛線帽扣在頭上,提議:
“爸,今天鎮上肯定很擠,要置辦的年貨比較多,還是我和小潔陪你一起去吧。”
鎮上的年貨市場一片熱鬧景象,吆喝聲、討價還價聲此起彼伏。
父女三人擠在人群中挑選著需要的東西。
於潔手裡拎著一袋又一袋年貨,不禁抱怨道:
“爸,咱們是不是買的太多了?”
“家裡的客廳都快堆滿了。”
父親笑著說道:
“過年嘛,總得多備點,等你兩個姐姐帶著孩子們回來,好好熱鬧熱鬧。”
市場上的臘腸、臘肉香氣撲鼻,五顏六色的糖果吸引了不少孩子的圍觀。
於潔被一盒包裝精美的巧克力吸引了,哥哥於成見狀,笑著買了送給她:
“小潔,你可別再說爸媽偏心姐姐們的話了,這是我送給你的新春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