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來一回的比拼很快消耗掉雲淺的體力,她雖然喜歡幾項運動,但並不是健身好手,身上更沒有明顯的肌肉線條。
她辦過幾張健身卡,後來也不過成為她換個地方洗澡的去處。之前只隨意對待,現在她完全後悔了,要是她有肌肉,肯定還能再和他對戰一會兒。
“好累……”
雲淺氣喘吁吁的,但因為聲音小,像是和自已說似的,誰都聽不到。
對面,程嘉定額前沁出一層薄汗,運動過後十分暢快,還想多打一會兒。但很明顯,雲淺的體力不足以配合他到酣暢淋漓的地步,現在她就已經腳下發虛,在場上跑動時一直在抬手擦汗。
“我累了。”他像是發起牢騷,“不玩了。”
萬一把小白兔累壞就不好了。
雲淺跟著停下來,往球網這邊走,巴掌大的小臉已經被熱意染透,紅得亮眼。她氣息紊亂,喉嚨發乾,聲音有點啞:“好熱啊……”
滿臉的汗,她運動前紮起的丸子頭依舊飽滿,只是額前那些細碎的髮絲被汗潤溼,軟軟地趴在兩鬢,給她添了些嬌弱的美感。
程嘉定看著她,突然口渴。
“在這等我。”
雲淺還沒反應過來,程嘉定已經走遠。她今天第一次來這家球館,不知道里面的佈局,也就猜不到他現在去的是哪裡。
還是說他突然有事?
雲淺坐在旁邊椅子上休息,心中卻不平靜,開始胡思亂想。會不會有人過來找他?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她扭頭看著程嘉定消失的方向,脖子都已經有點酸了,還沒見他回來的身影。她運動後狂亂的心跳早已慢下來,溫度也從滾熱到平常。
果然,與他相處的喜悅就像灰姑娘的公主鞋,每次出現都有時間限制。
她低頭看手機,已經做好等會兒要自已回去的心理準備。
“還熱嗎?”
記憶中那再熟悉不過的低沉聲音在她頭頂響起,讓她恍惚,很久才反應過來這是現實。
可現實中封閉的場館裡有風?
她驚訝地抬頭,對上一雙很好看的眼睛,此時眼神深邃柔和,好像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意。
桃花眼真的很勾引人。
雲淺趕忙眨眼,打斷心中差點不受控的思緒。可短短一剎,她就看到重中之重,心頭猛地一墜。
怪不得有風,原來程嘉定手裡拿著扇子,正在給她扇風。
“我休息間有空調,但你得緩會兒才能吹。”
他把手裡的水遞給她。
雲淺才發現,是常溫的。而她在接過時碰到他的那瓶,是冰水。
她想起在他家借住的那段時間,無論是午後還是夜裡,他喝水只喝冰的,儼然已經成為深刻的習慣。
“你……”
雲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程嘉定還在給她輕輕地扇風,一條腿踩著旁邊的臺子,稍稍俯身,渾身透著股懶勁兒,嘴角淡扯著:“我很嚇人嗎?”
“……”
雲淺緊張地嚥了口唾沫。
就聽他笑著說:“不然怎麼把你嚇得連話都說不清楚。”
他明明在笑,偏偏目光沾了點冷寂,讓她捉摸不透他此刻的心情,不敢胡亂搭腔。
無意間讓程嘉定的耐心被消磨。
他直起身子,把手裡的扇子丟在她腿上,轉頭時遠處射進來的夕陽餘韻在他挺直的鼻樑上投下弧陰影,遮掩了他身上原本的放浪形骸的痞氣,只剩漠然。
雲淺來不及考慮,一下起身拉住他的胳膊。
放在腿上的扇子滑到地上。
啪嗒一聲。
像有什麼東西,要從隱秘的情緒中破繭而出。
雲淺顧不上撿起,緊緊拉著程嘉定的胳膊,因侷促而生出的神情,是飄忽的粉紅色,掛在她白嫩兩頰,映到她圓潤乾淨的眼裡,捧出欲語還休的赧態。
“我就是想說,總喝冰水對身體不好……”
話說出口,她就放開了手。
蹲下去撿扇子。
程嘉定看著她一蹲一起,眉眼間漸漸平和,驟然換上另一種神態,像是骨子裡自帶的壞,往前邁了一步。
雲淺剛站起就被他攥住手腕。
嚇得惶然抬眼。
男人已經俯下頭來。
她急切地屏氣,卻感覺對方灼熱的鼻息噴灑在她下巴上,激得她薄嫩的面板一陣滾燙,整張臉都紅了起來。
心跳又在作祟,瘋狂而無節奏。
好想問他要做什麼,她卻不敢說話。他肯定不會親下來,她偏偏又有這種不切實際的擔心。
“關心我?”
程嘉定此刻活脫脫的紈絝模樣,那雙如漫畫美少年所擁有的桃花眼,像是天生繾綣深情,看得人不敢對視,狼狽閃避。
她的心要從胸口跳出來了。
“只是……”
嘴巴卻笨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惹笑了處於掌控地位的男人,他輕飄飄地問:“你不喜歡我,也不許和我稱呼哥哥妹妹,那你想幹什麼?”
“……”
不。
她喜歡他。
可是不敢承認。
兩人距離過近,雲淺甚至聞到了之前她飄忽聞到的煙味,帶著冷冽清爽的薄荷氣息,早已攻襲她的嗅覺,讓她再次把他和記憶中那些抽了煙就會渾身臭臭的男生割裂開來。
他總是好的,奪目的,也是放縱的。
就像現在,明明沒有勾引的意思,卻能和她靠得這樣近。
“我們是朋友啊……”
她終於能連續地說出話來,儘管臉很熱,心跳得很快,眼睛溼漉漉的裹滿情意,卻連一眼都不敢看他。
她只能垂眼,看到他有些寬鬆的運動風上衣,勾勒出少年時期利落又不失緊實的肌肉線條,蘊著蓬勃的男性力量。
他很危險,卻又不乏安全感。
時而放縱,時而穩重,頂著張遊戲人間的臉,讓人明知不可靠近偏又無力回頭。
“我們走吧。”
雲淺私心把他們組合成共同體:我們。
程嘉定斂眸,看了她兩眼,鬆開她的手,擰開瓶蓋仰頭喝水。他不說話的時候,雲淺就在旁邊看著,安靜地等待。
很快,一瓶水見底。
程嘉定才又看她:“去哪?”
雲淺早已想好答案,用特別平靜的語氣答:“一起吃個飯?”
她看向的男人此時環臂站定在側,眼眸黑漆,對視時,笑容有點淺,“第一次,你主動邀請我。”
語氣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讓雲淺惶然,羞赧道,“我……我以後多請你吃飯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