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淺還沒反應過來，站在她旁邊的梁靖森對樓上擺了擺手，散漫道，“快下來接你男人和女人。”
“……”
把雲淺這個正經人嚇得不輕。
連忙轉頭和梁靖森解釋：“我和他……不是那種關係。”
“哦。”
梁靖森給她的笑很禮貌，但極致疏離，顯得他的回應像敷衍。
雲淺無語，仰頭再看，發現原本俯在視窗的男人已經不在。她不確定，程嘉定是否會下樓接他們。
但在緊張面前，答案已經不重要了。
她開始打腹稿，準備等會兒見到蘇阿姨的說詞，既要禮貌懂事，又不能顯得諂媚。她不想在蘇阿姨面前暴露她對程嘉定的心思。
梁靖森嘴上說第一次來，但進到客廳並不見外，不用人請，他就已經坐在沙發上，懶懶翹起二郎腿。
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他體內有股勁兒，和程嘉定很是像。
雲淺侷促地站在旁邊，之前還怕見面的蘇阿姨，她現在希望對方趕快出現。她不想再獨自面對梁靖森和程嘉定之中的任何一個，都會讓她接觸起來不得要領。
正想著，樓梯間響起腳步聲。
客廳的兩人一前一後投去目光，而後表情各不相同。
是程嘉定。
他黑漆的眸子直直落在不該出現在他家裡的女人身上，語氣低沉，“跟他挺熟啊。”
“我……”
“還以為是你熟人。”
梁靖森打斷了雲淺下意識的解釋。
客廳倏地安靜了一瞬。
雲淺急速反應，開口打破尷尬，“我……我不找你們，我找蘇阿姨……”
卻讓氣氛更微妙。
梁靖森看向程嘉定，嘴角輕微勾起，“看來是我太自以為是了，人家不是來找你的。”
“……”
程嘉定懶得理他的捉弄，目光從未從雲淺身上移開，口吻隨意：“你找我媽什麼事？”
“我……”
雲淺突然說不出來自已的來意。
小姨明明在電話裡說程嘉定不愛回家，怎麼她一過來，發現不止他在家，他還會叫朋友過來玩，家裡也太熱鬧了。
“我是來……”她小心斟酌用詞，唯恐對方以為她別有用心。
只是還未想出完美的說法，樓梯間再度傳來腳步聲，以及一道清麗的嗓音：“交給我你還不放心？你的外甥女就是我的，我肯定會照顧好她。”
原來是在打電話。
雲淺已經猜到大概，瞬間拘謹地站好，等待蘇雁楓阿姨的身影出現。
掛了好友的電話，蘇雁楓走下二樓，迎面看到客廳的幾道身影。她那愛出去玩的兒子，和同樣愛玩的梁靖森她都熟悉，唯一陌生的是眼神藏不住怯的雲淺。
下一秒，她笑著開口：“淺淺比照片上好看多了，阿姨差點都認不出。”
本是客氣的誇讚話，雲淺之前也聽長輩們說過，但今天不一樣，程嘉定在場，讓她特別的不好意思。
她強撐鎮定地笑了笑，聲音細而發緊：“阿姨好，我是雲淺。因為我最近身體不好，我小姨太擔心了，才會打擾您。”
“什麼打擾不打擾，你過來住，我開心還來不及。”蘇雁楓緩步走來，拉住雲淺的手，帶她到旁邊的小沙發坐下，動作神態皆是親暱，說道，“不然我指望這臭兒子在家陪我啊，他都不如靖森好，時常過來看我。”
“行，都比我好。”
程嘉定語氣陰惻惻的，不欺負女人，他把怨念都投給旁邊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梁靖森，“你笑什麼啊，你是來看望我媽的，還是來找我廝混，你自已心裡清楚。”
這話聽得蘇雁楓皺起上了年紀依舊漂亮的五官，故作嫌棄道，“我都不敢聽。”
梁靖森也勾起唇，用口型對他說：“盡情廝混。”
不是普通話，雲淺聽不出說什麼。但可以看出，他和程嘉定關係真的好，什麼玩笑都能開。
她說不羨慕是假的。
“淺淺你吃晚飯了嗎？”察覺雲淺兩隻手冰涼，蘇雁楓輕輕摩挲著，一點沒有剛認識的距離感，像是一位相識許久的慈和長輩。
雲淺受驚之餘，有些感慨。
因為罕少遇見過，所以倍感珍惜。
她搖搖頭，“沒呢。”
聞言，蘇雁楓一雙笑眼聚得更為深邃，不放雲淺的手，對對面兩個人高馬大的男生說道，“正好，你倆今天也在家吃，和淺淺妹妹熟悉熟悉。”
“……”
雲淺感覺自已的臉騰地燙起來。
如果有地縫，她現在會不加猶豫地鑽進去。太丟人了，讓她和他們稱兄道妹，她好難為情。
偏偏，程嘉定狹長的眸微挑，一副興味盎然的樣子，語調散漫拉長：“淺淺妹妹？你確定是妹妹，不是姐姐？”
像是瞬間戳到雲淺的反射神經，她小聲解釋：“我生日沒你大……”
程嘉定幽幽看著她，“你知道我生日？”
“……”
雲淺心尖一顫，瞳孔裡盡是後知後覺的驚恐。好在她面上表情不大，不會輕易被人識破動盪不安的心境。
她溫聲說：“我十二月生的，大多數人……生日都比我大吧……”
蘇雁楓點頭，“嘉定三月生的，確實比你大。靖森更不用說，比你們都大一歲呢。”
“是嗎。”
雲淺禮貌地笑笑，沒再說話。
氣氛一下子冷落下來，蘇雁楓想當然的以為他們關係不親近，說不上話，只好出來充當調和的人，推著他們去洗手間洗手，“都乖一點，在家陪我吃飯。”
洗手間裡，蘇雁楓不在，程嘉定站在中間，左邊是梁靖森，右邊是比他們矮了將近一頭的雲淺。她還瘦，站在這裡單薄一片，果真像他媽所說那般，是妹妹。
他用胳膊撞了下樑靖森，語氣漫不經心：“你說我媽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
梁靖森低頭洗手，沒關注對方神情中的玩味。
程嘉定的目光透過鏡子，似有若無地落在旁邊女人臉上，哼笑了聲：“她是不是想給你介紹物件？”
霎時間，梁靖森搞不懂他話裡的主語是他還是雲淺，但最終的配對是他們二人一起。
他嘴角微微挑起，“也可能是自留，給寶貝兒子養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