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淺看著他的眼睛，裡面有太多她不懂的情緒，好似很專注，在等她給出反應。
偏偏，她習慣性地逃避。
“和我沒關係。”
她感覺臉上的傷有點疼了，越過他就想走，又被身後的男人拉住胳膊，徹底一動都不能動。
“你把我當什麼？”
程嘉定重新站到她面前，深暗目光俯下，定定地盯著她的臉。
那種幽邃的眼神模糊了太多東西。
讓雲淺不受控地心跳加速。
再也沒有辦法躲閃。
她想誠實一回，問道，“姜怡是不是喜歡你？”
聞言，程嘉定眉心蹙起輕微的褶皺，眸光放散，像是陷入某種回憶。同時，他沉默的反應消磨了雲淺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
為了保護自尊，她選擇到此為止。
“算了，我……”
“她不喜歡我。”
程嘉定嗓音低沉有力，口吻平淡：“我和她就是朋友，從小一起長大，初中高中是同學，沒有其他的可能性。”
他們不是彼此的審美型別。
這是雲淺長久以來的疑惑，在今天，終於有了明確的答案。她此刻才清楚，她今天對他態度的反常，是因為看他和姜怡走在一起，心裡在意地想起之前重重。
“那你喜歡她嗎？”
雲淺問這話時開玩笑的成分居多。
程嘉定卻以為她真的在意，目光流轉，絲毫不漏地落在她臉上，帶有幾分懶散腔調：“我喜歡她，你就不喜歡我了，是嗎？”
“！”
雲淺心中大驚，纖長眼睫顫眨，神情難掩惶然，敷衍道，“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聽不懂你今天就不會生我的氣。”
程嘉定輕挑了下眉，低聲笑了：“雲淺，你的戲一點都不好。”
“……”
雲淺緊張得心跳加快，漸漸覺得呼吸不暢，逃避一般扭頭看窗外，依舊無法躲閃由旁邊射來的熾熱目光。
程嘉定一直在看她。
不說話時氣場更凌冽，是撲面而來的壓迫感。
雲淺暗自蜷緊了手指，摳得白嫩掌心一片通紅，依舊無法壓制狂亂叫囂的心跳，像是要心虛地從喉嚨口蹦出來。
“我真的不明白……”
她只有繼續裝傻這一條路。
偏偏，程嘉定不給她機會，嘴角勾起淺淺的弧度，嗓音漫不經心：“比起假裝不在意，不如實話和我說。萬一我覺得不錯，讓你得償所願不是沒可能。”
他在暗示？
雲淺不敢有這份自信。
她謹慎地在心中考量，卻因為太過緊張，思緒一籌莫展，腦袋裡亂糟糟的。
“膽小鬼。”
程嘉定嗤笑了下，鬆開她的手，轉身往來時的方向走。
外面有風吹進來，拂過窗邊的白色紗簾，遮掩一點男人離開的背影。
雲淺扭頭看窗外，碧空如洗，今天是個十分清爽的好天氣。她沒有再猶豫，去追走在前面的程嘉定。
後者正在打電話，聽到身後窸窣的腳步聲，理都未理，繼續回覆著對方的問題。
雲淺聽到幾句，大概是在說她的傷勢。
那邊不是梁靖森就是姜怡。
都不是雲淺親近的人。
那瞬間，她不知道是哪種情緒上頭，促使她加快腳步，攔住程嘉定，出聲打斷他們的通話：“我有事和你說。”
她故意的失禮。
不過須臾時間，兩人的地位已經發生轉變。
程嘉定不再顧及她的心情，對她緊追不捨。現在的他們，又恢復到了之前的關係，她在追，他在做自已。
“願意和我說話了？”
他眼神透著幾分輕傲，調子慵懶：“還以為你以後都要做小啞巴了。”
“……”
這個玩笑並不可笑。
因為雲淺有重要的事想說。
她指了指他放在耳邊的手機，明顯缺乏信心：“我要說的是我倆的私事，你先把電話掛了……”
程嘉定連聲招呼都沒和對面打，直接掛了電話。看著面前一臉決然的女人，他散漫揚眉，饒有興致地開口：“請講。”
“……”
雲淺沒想到，他越輕鬆，她越緊張，已經下定決心要說的話變得磕磕絆絆：“我……我喜……喜……”
“嘻嘻什麼。”
程嘉定雙手抄著褲兜，眼神幽幽地停在她身上，眼神裡盡是懶散笑意，故意作弄道，“嬉皮笑臉？”
“……”
雲淺的臉騰地一下臊紅了。
她羞澀地低頭，嗓音嬌細 ：“你知道……”
程嘉定的聽覺能力有一定的損傷，但偏偏，把她這句話聽得清清楚楚。
他側身看她，唇角輕勾，吊兒郎當地俯身湊過來，灼熱的齒息直逼女生白嫩的下巴。
雲淺瞬間失去反應能力，沒有躲。
強烈的男性氣息像噴騰的火焰，灼傷了她的面板，燙到裡面深刻的紋理，讓她每一寸骨血都記住，他對她具有不可逆的傷害。
愛到一顆心四分五裂。
又強勁拼起，鮮活蓬勃。
雲淺緊張地眨動眼睫，不敢呼吸，屏氣時憋得巴掌大的小臉一片通紅，暴露藏匿多時的少女時期秘密。
程嘉定瞧見她羞赧的神態，尾梢微挑的桃花眼被玩世不恭的笑意侵染，黑眸含著審視望著她，尾調危險拉長：“你想泡我。”
“……”
雲淺感覺像是迎頭澆下汩汩火苗，燙得她整具身子都紅了，熱意瘋狂襲來，一雙本就因羞澀躲閃的眸子，此時看人愈發的迷離。
像是蒙上一層水霧。
也是楚楚可憐的。
她悄悄蜷起拳頭，在心裡給自已鼓氣，猶豫兩秒，沉聲開口：“我是個認真的人，沒有玩的意思……所以，不是泡……”
程嘉定想到她會繼續否認，然後前言不搭後語地翻篇兒。沒想到，她今天會如此的誠實。
將心意坦誠說出，雲淺再也不敢抬頭看他了，畏縮地低垂著腦袋，像正在等迎面而來的一刀。
他肯定拒絕。
必然拒絕。
他們不是一路人，所有人都看得出來。
她不如他交往的物件漂亮。
他以後會不會真的不理她了？
諸如此類的忐忑，霎時侵佔雲淺的大腦。以前每次的衝動她都會事後後悔，但今天不會，她覺得自已太勇敢了。
“喜歡一個人不是非要在一起。”
程嘉定許久沒說話，低著頭的雲淺給自已找退路，不至於太難堪。
她還想繼續安慰自已，就被男人低沉的聲音打斷：“但你想讓他餓肚子。”
“什麼？”
雲淺一時沒反應過來。
抬頭看他。
此時程嘉定臉上只有笑，聲音端得是漫不經心：“飯點了，餵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