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陽開始問安娜問題。

從頭到尾，他將夢魘絕城的經歷扒了個遍。

安娜對答如流，看上去沒有絲毫的瑕疵，甚至說出依偎在江陽懷裡睡覺的場景。

“江陽，那晚是我唯一睡著的一次。我受了傷，胸口很疼，但心裡很暖。”

江陽大為感動，但心裡生出一絲懷疑：

安娜生性高冷，這種露骨的話語聽上去有點突兀。

江陽問道：“安娜，你這扇門開啟了，門有多高？”

“一米八左右。”

“也就是比你高？”

對面的安娜停頓片刻，說了聲“是”。

“既然門開啟了，你肯定能看到我。”江陽丟擲一個問題，“請告訴我，我的雙臂是舉起還是放著。”

江陽是這樣想的，如果門真的開啟了，安娜肯定能看到。

“放著的。”安娜的語氣變得有點不耐煩，“江陽，快跳過來吧。你是我們的主心骨，我怎麼會害你呢？”

江陽又丟擲一個問題：

“安娜，請回答我的最後一個問題：我的雙腳是內八字還是外八字？”

這個問題大有講究。

江陽留意到，板房的門上有窗戶，如果門是關閉的，裡面的人即便踮起腳尖，或者跳起來，也看不到江陽的雙腳。

如果安娜的身前沒有門，應該看得一清二楚。

對面的人遲疑片刻，溫柔地說道：

“外八字。”

實際上，江陽的雙腳呈現出內八字。

江陽的心臟突突跳到了嗓子眼。

好一個毒蜂，江陽在心裡咒罵，你他麼太狠毒了！

過了好一會，江陽才撫平了情緒，對著對面的人冷冷說道：

“你不是安娜，而是毒蜂！你用的什麼？變音軟體？還是找了個幫手？”

對面的人似乎扯掉了什麼裝備，變成毒蜂的尖細嗓音：

“江陽，你很聰明。”

“你更聰明，採集了我們的聲音。”

毒蜂冷笑道：“我有關於所有玩家的所有資訊。”

“你想誘惑我跳下去，實際上，我的兩名夥伴都沒出場。他們在哪？”

“你放心，他們很安全。我嚴格遵照遊戲規則，不會傷害你的隊友們。”

江陽惱怒地喝道：

“毒蜂，你都是這麼騙人的嗎？把玩家誘惑到陷阱裡？甚至包括女人和孩子？”

“江陽，這本就是一場你死我活的遊戲。想要戰勝我，沒門！”

江陽喝道：“等我贏下游俠，我要親手把你送入地獄！”

“廢話少說，選擇吧。”

搞定兩個方向後，江陽只剩下了左右兩邊。

勝率來到了50%。

一邊是完好無損，一邊是粉身碎骨，難道讓機率決定自已的性命？

江陽焦躁不堪。

他閉上眼睛以平復奔湧的情緒，卻看到了太太葉小珂的身影。

“老公，我做了你愛吃的排骨，在家裡等你呢……”

一滴眼淚湧出江陽的眼眶。

“囡囡想你了，剛才還問爸爸怎麼還不回家呢。”

女兒奶聲奶氣地話語讓江陽五內俱焚。

再次睜開眼睛，江陽看到自已的五官異常敏銳。

空氣裡的金屬味變得濃郁，微小的聲音也聽得清清楚楚。

聽覺？

迴音？

江陽心中豁然開朗。

江陽首先轉向左手邊，鼓起胸口，對著對面吼了一聲。

然後豎起耳朵，仔細聆聽。

迴音重重疊疊，沒有絲毫的鈍感，時間持續了一秒、兩秒、兩秒多一點。

江陽轉向，對著右手邊同樣吼了一聲。

這次，迴音沉了下去，像是陷入了一口深井。

一秒、兩秒——聲音全部消失了。

沒錯了，這間板房的門開啟了，所以聽上去迴音更短。

江陽不再遲疑，縱身一躍——

雙腳穩穩地落在了跳板上。

這時，升降機開始下降。

江陽摘下頭套，大口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