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克泰這小子遺傳了老爹蕭大海的好口才,一番精彩的表演說的家裡幾個女人時而驚呼捏緊了拳頭,時而咬牙切齒地詛咒黃氏那個蛇蠍心腸的毒婦。
聽完整件桉子的經過之後,李氏夫人心地善良,忍不住皺眉道,“別的不說,黃氏那個兒子曾坤流三千里,是不是有點太重了。”
剛才蕭克泰在那表演,蕭大海跟蕭震泰叔侄倆可沒閒著,他那邊說的差不多了,這爺倆也吃得差不多了。
蕭大海用桌布擦了擦嘴,“哎,嫂子你此言差矣,要是按俗話來說這叫母債子償,我後來問了孫師爺,人家也說知縣大老爺這桉子斷的沒毛病,德隆四十四年,桐廬縣也出過一樁類似的桉子。
當時桐廬的知縣賈雨村也是如此斷的桉子,不過還略有不同,那家的小兒子因為知曉母親的毒計並且還參與其中,被判了死,念在曾坤年紀小且又不知情這才留了他一命。對了不光是有判例,大秦律上也寫著,”
蕭大海翻著眼睛想了一下,“啊,具體咋寫的我給忘了,反正就是這麼個意思,大老爺判的對!”
蕭震泰用嫌棄的眼神看了叔叔一眼一撇嘴,“叔,您注意點形象,堂堂三班大都頭就拿桌布擦嘴,另外您這身為執法者,大秦律都記不明白。”
“臭小子,還教訓起我來了,我跟你爹要飯的出身注意什麼形象,另外大秦律記不明白咋了?我這位置還不是坐的穩穩當當?記住了,做官也好做什麼也好,會做人會做事遠比死記硬背那破法條有用的多!”蕭大海跟侄子傳授人生經驗。
蕭震泰笑著衝叔叔拱手抱拳,“侄兒謹記蕭都頭教誨!”
黎姨太突然在一旁插言,“要我說啊,這樣倒也挺好,咱家榮榮嫁過去就是當家主母,上面沒人管著,下面也不用操那麼多心,也省得有人給她立規矩了!”
“哼,沒人管著不給立規矩可不是什麼好事,咱們女人啊總歸還是要經過這一遭,不立規矩那就不懂規矩,真讓她當了家還不翻了天了。”趙夫人在一旁話裡有話針鋒相對。
李氏笑道,“瞧弟妹這話說的,大海跟他大哥都是孤兒,上面就我這個嫂子,你嫁進蕭家以後我可沒給你立過啥規矩,也沒給過你氣受,照你這麼說你也是不懂規矩的了?”
趙氏連忙笑著賠禮,“嫂子,是我失言,我可沒有衝著你來的意思,您可是菩薩心腸,我嫁進蕭家碰上您這天底下難得的好嫂子可真是上輩子積了大德了,可架不住有些人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說著瞟了一眼黎氏。
“差不多得了昂,有完沒完天天吃飯都得來這麼一出,再這樣的話明天你們都在自己房裡吃吧別出來了,看著就鬧挺。”蕭大海不耐煩的道。
“爹,明天我想過去看看曾祺,他家裡出了這麼一檔子事,老爹又病倒了,身邊都沒個人照顧著,我有些放心不下。”蕭秀榮給母親和姨娘解圍道。
“嗯。。”,蕭大海沉吟了片刻,“你去一趟也行,咱家沒那麼多臭規矩什麼成親之前不能見面,你過去一趟也行,曾祺那小子悶頭悶腦的,估計有什麼要幫忙的也不好意思跟咱張嘴,但是記住啊,晚上還得按時回來,別鬧出什麼出格的事來!”
“爹!”蕭大小姐臊的滿面通紅嬌嗔道。
“沒事爹,你不放心大姐的話明天我也跟著過去看著他倆,順便看看萬一曾家有哪個不開眼的看我姐夫年紀小欺負他,我把他們腿打斷。”蕭克泰哪有事哪到也想著去湊湊熱鬧。
蕭大海出乎意料的並沒有反對,“嗯,倒也不是不行,那你跟著去吧,記住別他孃的給我瞎惹事昂!”
“對了叔,我現在啥事沒有了,明天能不能讓我也回衙門上班去,在家裡待著實在閒的難受。”蕭震泰也在一旁請示。
“你跟著湊什麼熱鬧,我給你放了長假在家養傷,你回衙門幹啥去?”蕭大海看著侄子關切道。
李氏夫人也在一旁相勸,“是啊震泰,你聽話,在家裡再多歇幾天。”
蕭震泰執意反對,“娘啊,我是真沒事了,而且我在家裡實在是待不住,總不能整天不是睡覺就是陪著你聊天吧?”他說的是實話。
頭上的傷跟今天胳膊上掛的那點彩在他異於常人的恢復能力之下,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行吧,嫂子,你就讓他跟著我去吧,我也不安排他巡街了,就讓他在班房裡陪著我處理公務,在我眼皮子底下看著他跟家裡一樣,沒事!”李氏夫人一看小叔子蕭大海都說話了,也只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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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虎山,聚義廳。
匪首老駝子端坐在虎皮交椅之上,看著下邊撲倒在地失聲痛哭之人陷入沉思。
他孃的李二奎這個壞事的母子,剛下山進了平安縣就漏了,四個人死了兩個被抓兩個,估計這會兒被抓住的兩個小子在酷刑之下早就吐了口兒,官府應該也早就知道他們的來歷。
他倒不是害怕,平安縣那點人馬還不放在他眼裡,除非興平府跟省城奉安調大軍過來剿匪,不然就憑大虎山四五百條槍,哼!
可是事漏了,攻打平安縣的計劃也就落空了,少發一筆巨財是小,烏家那邊不好交代才是真的麻煩。
老駝子皺著眉頭喊道,“行了,哭得人心煩,你家被抄了我能有啥辦法,還能帶人衝進縣城劫法場把你一家子都救出來不成?”
原來這人正是老趙家那條沒被抓住的漏網之魚,趙知亮!
那天晚上正是他喊了那句後窗戶下來人了注意著點,這才導致蕭克泰走神兒,蕭震泰被摔的昏了過去。其實他倒不是故意想給李二奎等人通風報信,純粹就是嘴欠!
故意喊那麼一嘴看個樂子,喊完之後他就後悔了,知道自己惹事了,後來看到地面上的混子和巡捕到處搜尋自己,一熘煙兒跑回了家。
到家之後老爹趙福生一看他變毛變色的就知道出事了,仔細一追問,趙知亮一五一十把經過講了一遍,老趙一聽四個鬍子被抓了倆還被擊斃了兩個,就預感到事情不妙。
但還是抱著僥倖的心理同時也不捨得放棄自己多年打拼下來的這麼大一份家業,顧不上別的先給老兒子收拾好了金銀細軟,接著把自家跟大虎山的關係講了一番讓他趕緊上山求援。
趙知亮這才知道原來老爹居然跟大虎山上的鬍子還有交情,燕春樓那四個土匪還是跟著福聯升的大車進的城!吃驚之下只好聽從老爹的吩咐趁著那會兒城門還沒關,縣衙的人還沒把趙家給監視起來,直接就出了城。
按理說平安縣離著大虎山不算太遠,前天晚上出的事,他不至於現在才到大虎山,原來趙知亮出了城之後就一直在縣城附近徘迴打聽訊息。
直到聽說劉知縣下令抄家,一家老小通匪罪名做實全進了大獄,就連自家的買賣福聯升連招牌都被換了才徹底死心,哭著直奔大虎山求援。
老駝子也是今天上午才接到探子來報,李二奎幾人全折在平安縣了,沒過多久趙知亮也上山求見,兩下的訊息終於對上了。
“大當家的!我家可是因為送了您手下的兄弟進城才受了牽連,被定了通匪的罪名!而且我聽我爹說了,這些年咱家從來沒斷過給山上的孝敬!現在我家出了事,你可不能不管!”趙知亮哭嚎道。
“賢侄,我沒說不管,可你讓我怎麼管?我是沒辦法的呀,再說了,交情歸交情,你說你家給山上送孝敬這事我也承認,可你知道你家的車隊之所以在平安縣,乃至興平府境內一直平平安安的極少出事,我大虎山那可是出了大力的!”老駝子皮笑肉不笑的解釋道。
“再說回送我山上的人進城一檔子事,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訴你,這事可不是我求你爹辦的,是上面人吩咐的跟咱可沒啥關係昂!”
趙知亮止住悲聲問道,“上邊?上邊是誰?”老爹趙福生沒跟他提過這茬,他聽的一頭霧水。
老駝子見他不知道,當著山寨裡眾人的面也不好過多解釋。
只好安慰道,“這樣吧賢侄,你要是更好的地方去呢,我也不攔著,衝著我跟你爹這麼些年的交情我再給你拿點銀子,你儘管走人。可你要是不想走呢,留在我這大虎山上入夥也行,咱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就看賢侄你怎麼打算了。”
趙知亮低著頭沉思良久,一咬牙一狠心,“大當家的我想入夥!求您收留。”
老駝子哈哈大笑,“好啊賢侄,歡迎加入!慶子,以後趙賢侄就跟著你了,好好照顧著點,啊!”
大虎山四大金剛之一,哦不對,現在是三大金剛了,報號小青龍的吳慶一揚首,“知道了大當家的!”
接著又衝趙知亮一抬手,“過來吧小子,以後就跟在爺身邊好好幹,沒你的虧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