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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酌酒三杯

爺爺的弓箭做好了,與我想象中的有些差距,弓箭不像,像是弓弩。箭的那頭用的實打實的鐵尖,中間的木沒有塗漆,箭尾有三根羽,用來平衡。

彈力很足,我看著爺爺興致勃勃的往靶子射去。有些年邁,有些不準。爺爺可能是拉的太過吃力,竟有些咳嗽,天氣轉涼,陰雲稀布。

“爺爺,天冷了,你就不要在外面穿這點衣裳了。”我奪過爺爺手裡的弓弩,卻怎麼拉不開,爺爺咳嗽完悶著笑。

“就你那小胳膊,不行。”爺爺邊說邊得意洋洋的擺手,數落我。

“那我找個能行的。”我氣的有些說不出話,想起還在門外練字的先生,突然有了底氣。

“先生,先生,快來試試爺爺新做的弓弩!”我不顧形象的飛奔到先生面前,臉色微紅,眼裡發著光,心裡有蜜。

“好。”先生寫完最後一個字,便提著黑色長衫隨我去了院子。

我恍然見到了年輕時意氣風發的爺爺,一手提著弓弩一手握著柄,單眼瞄準,霎時周圍安謐只聞風聲,嗖一聲,正中靶心。

我剛想誇讚爺爺,先生搶一步鼓起了掌。

“老先生這魄力,少年時可想而知何等意氣風發。”先生走近爺爺,稱讚我心裡的詞。

“老了,老了,先生來試試看。”爺爺嘴裡謙虛著,臉上的笑卻出賣著他。明明很高興。

我本來也想誇讚兩句,可是我的誇讚怎麼能比先生的點評更能令爺爺高興呢。

阿秒聽到響動從屋內走出,我看著她憔悴的面容,不禁搖了搖頭。

“昨晚那個喝菊花酒喝迷糊的女人來了。”我打趣著她,嘴掩不住笑。

“小潔,你過來,我昨晚喝多了,好像看到點什麼。”阿秒本來就無精打采的,看到我好像想到了什麼,一臉純真的望著我。

“看到…什麼了?”我心裡有些浮動,卻又強裝鎮定。

“我上廁所好像看到你和先生坐在門口,昨晚你們什麼進展了,快來說說!”阿秒直接挽著我手臂,一臉八卦靠近。

“就吹了會兒風。”我含糊著,並不想多說。

“你還想不想和先生在一起了!我可是軍師!”阿秒臉上有些浮腫,瞪起眼來還有些駭人。

這女人長得驚豔,疏離感本就有,兇狠起來,等年邁了我跟她走到一處,怕是再不怕別人會欺負我了。

“昨晚…”我拉著阿秒走遠,小聲的吐露著本想深藏的秘密。

昨晚我喝了菊花酒,雖沒有如阿秒爛醉,但難免心中愁緒放大了,就一個人搬著凳子坐在門口醒酒。

我突然就想到了爸爸,爸爸生日是重陽節的第二天,我眼淚就跟著流下了。爸爸此刻許是抱著三妹睡覺吧,他還能想起我嗎。

夜深寧靜,四周除了閃爍微弱的昏黃燈光,只剩半月強撐為行人引路。凳子生硬如寒鐵,秋風又迭迭撲我,髮絲草尾向東奔走,似無根欲飄蕩四海。

更深露重,單薄的身衣緊貼,今年的秋風比往常都要冷寂幾分,我不禁打了個寒顫,淚珠倒是巧妙的抖落,附著滿地黃金葉。

先生是趁我淚痕未乾時出來透風的,上一次他為我披上一件外衣,那日我並不覺冷。

今日灼酒三杯,倒是心涼玉碎。

“阿潔,霜寒秋又風,雖飲了幾杯烈酒,你身子單薄,坐進來點吧。”先生還是為我披上一件略顯厚重的外衣,很暖。

我沒轉頭看先生也未曾挪動,趁著酒意未散,驕縱了一回。學他一樣不回答。

先生本靜靜而立,察覺我的情緒湧動,撩起腰下衣衫半蹲在我身旁,四下無人的黑夜,我正悶聲哭泣。

先生不忍,皺起眉有些猶豫不知如何勸解我。

我憑著他此刻用酒燒出的憐愛,淚如泉眼涓涓不息,弗如四月梨雨零落。先生伸出白皙手掌接住,落花也有了歸宿。

先生越為我拭淚,我越覺得委屈難忍,我若是三歲孩童,他便是能哄好我的蜜糖,只需讓我嘗一嘗。

“萬籟俱寂,你的哭聲壓在體內,有多難受?”先生嗓音低沉,問我到底有多難受。

“如鯁在喉,進退兩難。”

“再不回屋睡,明天你眼睛跟熟柿子一樣。”先生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我道。

“先生!你什麼時候離開?”我見先生起身,酒意上頭,拉住他的衣袖有些激動的問。

先生呆了片刻有些驚異,低眸與我對視,我不相信先生看不出我眼裡承載的眷戀與愛慕。

這一問,仿如萬里平湖落了場雨,再不見倒影。

先生扯下我緊握的手,又將他的手與我的覆蓋,暖的心生盪漾。捏了捏我的臉,便頭也不回的消失在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