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還未成型的情意被撞破,蒙著面紗的曖昧被吹散,堅定的愛還在淬鍊,還能等到來年的春天嗎?
“你要死呀!”我小聲的罵著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躊躇的靠著床沿嘆氣。
“喲,開個玩笑認真了?他誰呀?”阿秒看著我漲紅的臉,有些嚴肅的靠近我問。
“恩人,暫住我家,其他不詳。”我一點也不想搭理她,撅著嘴喪著臉。
“我看他也二十六七了吧?真動心了?”阿秒用肩膀撞了撞我,我沒有回答,房中一片安靜。
阿秒瞭解我。點了點頭,“我幫你。”
我們出去時,先生已經陪爺爺喝了一杯濁酒下肚,臉上微微紅,我餘光關注著他,一留神喝湯時還咬破了嘴唇。
阿秒話癆,陪著奶奶話了一頓飯的家常,我則沉默的喝了一晚上的湯。
今晚註定是個難眠的夜。
“小聲兒點~”我不爭氣的拍了拍她,懷裡抱著一罈酒,躡手躡腳的偷摸出了門,還好今晚的門是我拴的,蹲下一點點往外挪。
皎月枝頭掛,樹下枕意埋。
月黑風高,做不可告人的事,不要膽怯。
阿秒為我把風,她躲在樹後看我挖土。原來我力氣真的很小,挖了半天才挖一半,白日裡先生挖土也沒見這麼費力啊。
阿秒打著哈欠,想來幫我,“不行,這是為先生種的,不能幫。”
我低著頭勞作,她做出一副想要打我的動作,以為我不知道,月色出賣了她。
阿秒到處觀望,卻恍然看到一個人影。有些怵然,那人一個手勢,她噤了聲。
後來阿秒告訴我,先生曾看著我為他種下花釀,這份隱晦的愛未見天日,卻被月光照得通明。
第二日我貪了個懶,奶奶沒有叫我,阿秒也熬到了半夜。桌上留著早飯,先生房中也沒了人影。
“潔,你的先生呢?”阿秒嘴裡吃著餈粑,毫不避諱的打趣我。
“秒,你長得不錯,就是長了張嘴。”我回懟過去,她做了個鬼臉,我常常想打她,因為那張臉我總是放過她。
“誒,我看你家花生摘了,回頭給我整點補補血氣。”阿秒看門上掛著一排排的花生,笑嘻嘻的腆著臉。
“爺爺種的,找爺爺去。”我瞥了她一眼,喝完最後一口稀飯就向門口走去。
先生今天穿了套黑色的長衫,他將桌案搬到了河邊,正在寫什麼東西,宛如夢中景。
“先生,你的字寫的真好。”我鼓起勇氣誇讚他,試探他的態度。
“你要來試試嗎?”先生溫柔一笑,一手扶著衣袖將毛筆放下,給我讓了位置。
“我…我不會的先生”我緊張的磕磕絆絆,昨晚咬破的嘴唇顯得更加奇怪。
“不要怕,我教你。”先生將我推到桌案中央,將筆握於手中給我看握筆的方式,我呆呆的點了點頭。
先生轉而就將筆遞到我眼前,我有些膽怯的握緊筆桿,毛筆很細握在手中很舒服,消退了些我的不適應。
“你就當平常寫字,多練幾次將手練穩,就習慣了,先生第一次握筆時,跟你一樣。”先生見我久久不敢動筆,將他和我一起做比較,想讓我放鬆一點。
可是先生啊,你我似雲泥之別,我怎敢上青天觸碰你分毫,哪怕乘風而上,世人的凌遲我也千刀萬剮。
先生說他去附近轉轉,我放心寫,寫不好棄了便是。
我看著先生離去的背影,他富有學識,雖未與我說道太多,可有些人立在對岸你便知,你高攀不上。
我轉過頭來,看到先生桌上的一封信,還未封口,他已走遠,我壯起膽子將信取了出來。
塵世浮華,遇見先生,乃我之幸
那封信我看不太懂,字也認不太全,像一封家書。先生寫信用繁體,我嘆了口氣學著先生的字,在桌上胡亂開畫。
字又大又醜,我著實看不下去,開始寫先生。
先生回時,人杳無蹤影,桌案上只躺著半張紙,紙張餘先生二字。字型有些歪曲,毫無筆風,骨氣未成,像幼童一般稚嫩。
先生學著我的字型,寫下了我的名字,也撕了半張,一併放進信中。
我趴在門後看著先生動作,手指緊緊扣住木門,心跳如雷,地動山搖。
若那一刻心如雪山,那此時驕陽暖照,融化萬千。
其實那時我並不知道先生寫了什麼,青天白日下,我行著不為人知的秘密,才偷來了那驕陽暖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