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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第四章 結識袁世凱

“朋友,有金子銀子給幾個。”

為首一個衣服破碎成數十布條的壯漢施禮。

一路遇到很多饑民,也有很多餓死路旁的,但劫匪卻是第一次遇到。

唐榮都和張盼催馬持刀就要上前,韓劍揮揮手,丟出十兩銀子。

壯漢拿了銀子就要離開,後面一個老頭卻舉著四尺長的鐵棍阻住壯漢去路:

“這些人看起來很有錢,十兩銀子太少了。”

秦逸上前幾步要說什麼,韓劍又丟出二十兩銀子,閉著眼說:

“我們是有銀子,但不能多給。”

老頭面容枯槁,鬍鬚皆白,有氣無力地喊:

“沒有五十兩不能過關!”

韓劍閉著眼說:

“你好像活夠時間了。”

張盼唐榮都一聽,立即出手,唐榮都的刀剛剛舉起來,張盼的刀片已經進了老頭的右肩,把老頭從右肩開始劈成了兩半。

秦逸大驚,韓劍對正在和其他三個劫匪鏖戰的張盼唐榮都喊:

“放過這幾個,我們走!”

四個護衛連續揚鞭催馬,很快就跑出十幾裡,秦逸埋怨韓劍:

“都是饑民,何必……”

韓劍閉著眼說:

“饑民我不想傷害,但……”

沒有下文了,秦逸不知道韓劍的“但”後還有什麼。

已經看見廣州城了,大道上忽然煙塵滾滾,一隊士兵排著整齊的隊伍浩浩蕩蕩而來。

整齊劃一的軍裝,大簷帽,腰垮鋼刀,背有弓箭,手持長槍,腰扎皮帶,肩頭有醒目的肩章,兩腿下部都是裹腿。

秦逸見韓劍罕見地打量這些士兵,急忙介紹:

“袁世凱訓練的新兵,軍服和武器配置和以前完全不同,據說戰鬥力特強。”

韓劍閉住眼睛想了想說:

“是在八國聯軍進京之後改變的嗎?”

“是。”

韓劍點點頭:

“這清王朝也知道改變了嗎?”

秦逸一聽嚇了一跳,立即捂住自己的嘴示意韓劍禁聲。

張盼大叫:

“劍弟,不要去考什麼貢生狀元了,我們當兵去。”

唐榮都立即附議:

“是,當兵好,你看看多威風。”

韓劍搖搖頭:

“當兵好?知道當兵打仗會死嗎?”

張盼哈哈一笑:

“我當軍官,劍弟做元帥,保證不會死。”

韓劍嘆息一聲:

“中國歷史上有兩個元帥戰無不勝,但最後……”

“最後怎麼了?劍弟講講。”

張盼和唐榮都一齊喊。

秦逸和四個護衛也聚攏過來,想聽兩個戰無不勝的元帥是什麼人,最後怎麼了。

韓劍講:

“戰國時秦國白起,秦昭王時征戰六國,為秦國統一六國做出了巨大的貢獻。曾在伊闋之戰大破魏韓聯軍,攻陷楚國國都郢城,長平之戰重創趙國主力,功勳赫赫。白起擔任秦國將領三十多年,攻城七十餘座,殲滅近百萬敵軍,一生沒有一敗,其火牛陷陣為以少勝多的經典之戰;西漢大將軍韓信,縱橫捭闔用兵如神,西楚霸王被一歌唱亡,為劉邦奪得鐵打的江山,結果呢?兩人全被斬殺。除此之外,我們國家罕有不敗之軍,不敗之帥。”

張盼和唐榮都一齊喊:

“如果劍弟做元帥,一定超過白起和韓信。”

韓劍嘆息一聲:

“不敗很難,少敗,敗而能全身而退就不錯了,白起韓信一樣的統帥數百年難得一見。””

秦逸想起神面張關於韓劍能夠擁有天下一半兵馬的話,故意問:

“韓劍,如你所說,怎麼才能夠做一個不敗統帥?”

韓劍想了想說:

“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不過從歷史上看來,順應民意為第一條,武器裝備為第二。順應民意,古時候叫替天行道;武器裝備包括武器的先進和良好使用及充足的後勤供給和將士的軍事才能。其實這兩條並行不悖,沒有輕重之分。做到這樣,如果有一個良好軍事才能的統帥,即可不敗。”

“說得好!”

士兵佇列裡出來一個軍官拍著掌大聲叫好,胖乎乎很是威風。

“鄙人袁世凱,見過這位小朋友。”

韓劍急忙施禮:

“妄言而已,入不得軍長法耳。”

“哪裡哪裡,說得太好了。你是上京赴考的舉人吧?哈哈,這麼年輕!”

“廣東張家鎮韓劍見過軍長,我確實是去京城赴考的舉人。”

袁世凱對著秦逸等施禮,然後下馬抓了韓劍右手:

“十一二歲就是舉人?古時王勃也不過如此,奇才!奇才!”

韓劍笑笑說:

“唐宋之時,國富民強,華夏高居世界之首,故有絕世才子如林木之森。今者,百國奮起,唯我滯後,稀世才子皆為稻粱謀,哪有奇才出世?我等愧對古人祖宗!”

袁世凱再次鼓掌:

“真是一言中的,高論!高論!”

拿出一個銅牌遞給韓劍:

“若不嫌棄,當以同輩相交,為兄軍旅不能耽擱,盼韓劍弟以後來天津或者京城一敘。”

施禮上馬,疾馳而去。

後面張盼和唐榮都大喊:

“我劍弟可是文武雙解元!”

秦逸笑笑說:

“袁世凱是朝廷重臣,不會把雙解元放在眼裡,他看重的是韓劍剛才的一番話。”

唐榮都遺憾地說:

“剛才劍弟沒有介紹我啊,我爺爺說此去一定要結識幾個朋友……這個做軍官的機會浪費了。”

唐榮都和張盼一樣人高馬大,赤紅臉大眼睛,鼻孔和兩隻耳朵特別大,在學校裡所有人都叫唐大耳,看起來就像是三十多歲的壯漢。

張盼因為手臂長於普通人,被同學叫張長臂。

當然,韓劍也有綽號,叫韓不言。

韓劍微微一笑,閉了眼睛不再說話。

在廣州休息了一天,會齊本屆另外兩個舉人蔣學貴和詹天喜,又被往屆舉人韓賢勇、古丁桂、翟一生相邀,六個舉人帶了省裡的文書第三天起程奔向京城。

蔣學貴充滿書生氣,從衣著看家世不弱,只有三十多歲,帶著八個隨從。如果不是有韓劍在這裡,他一定是最年輕的舉人。

詹天喜卻是老態龍鍾,估計已經過了五十歲,行李很簡單,沒有隨從。

韓賢勇和古丁桂都是豪族,兩人都是四十三歲,各有十個隨從。

最蒼老的是翟一生,雖然只有三十八歲,但看起來比詹天喜還要老,頭髮鬍鬚都已花白。

翟一生雖然很蒼老,但隨從卻是最多,老老少少共有十四人,並有兩個丫鬟。

名義上是丫鬟,但看起來很親密,張盼和唐榮都都認為是姘頭。

韓劍想,翟一生之所以很蒼老,估計和女色有關係。

廣州貢院給六人出了公車,但六人都拒絕坐,因為公車雖然是三馬車,但六人共坐不習慣。

貢院又派了六個護衛,一個叫劉青篤的管帶,算是負責人了。

“此去四千八百里,有兩個月時間,我們無需急著趕路,每天走一百里就行了,前面有江西滕王閣,不可不觀。”

蔣學貴一邊搖著桃花扇一邊說。

劉青篤急忙說:

“各位,時間還是不多,如果遇到雨雪……”

古丁桂立即寒臉:

“劉管事,看看滕王閣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韓賢勇哈哈一笑:

“滕王閣我已經看五次了,安徽黃山倒是隻去過一次,我們把閒餘時間放在黃山吧。”

翟一生捻著鬍鬚笑著說:

“我們每天可以走出一百四十里,這兩個地方都可以去看看。”

詹天喜和蔣學貴目光投向韓劍,韓劍搖搖頭:

“時間不寬裕,路途也不安寧,以後吧。”

蔣學貴一聽,立即說:

“也是也是,安全第一。再說了,韓劍學弟文武雙解元,我一定要多交流,我們同行吧!”

韓劍望一眼蔣學貴,心說這人倒是實在。

詹天喜高興起來:

“和韓劍學弟同行也是我的心願。”

爭論了很久,最後劉青篤帶著韓劍、蔣學貴和詹天喜加速起程。

蔣學貴的錢好像花不完,一路走一路揮灑,韓劍和詹天喜沒有開錢的機會。

唐榮都總是喊:

“我爺爺給了很多黃金呢!”

雖然一直這麼喊,但開錢時仍然不積極。

韓劍望一眼唐榮都,這傢伙的外表看起來豪放,實則不然。

車進安徽合肥,迎面遇到一個施粥木棚,木棚前來來往往的災民不下於兩千人。

“哈哈,趙氏施粥處?天下真的有這麼施粥的大戶?打聽一下,是不是遇到朝廷來人在這裡做樣子?”

蔣學貴一邊搖著桃花扇一邊大笑著進入領粥的人群。

眼前的景象勾出韓劍一系列混亂的記憶,好像自己曾經也搞過施粥一樣。

有一個廣闊的荒野,有無數災民,有無數磚房……

韓劍忽然大叫一聲倒地打滾,抱著頭瘋狂地嘶叫:

“我不欠你們身體,我沒有毀滅你們的魂魄,我沒有,沒有啊沒有……”

秦逸和張盼唐榮都等把韓劍包圍起來,靜靜地等待韓劍的頭疼結束。

一個衣著華麗美麗無比的小姐跑過來抱住痛苦的韓劍對四個隨從喊:

“快叫我爺爺!”

兩個隨從急忙跑進城裡,唐榮都喊:

“不要費心了,這病無法治!”

小姐大眼睛裡充滿同情,看起來和韓劍一樣痛苦,望一眼唐榮都說:

“這病很久了嗎?怎麼會無治?”

張盼和秦逸同時施禮:

“感謝這位小姐,這病還真的無治,自他生下就如此。”

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搖著彩扇走來,後面緊跟著六個隨從,周圍所有人都向他施禮:

“趙員外好!”

原來這就是施粥的主人趙員外。

趙員外伸手想摸韓劍額頭,被痛苦的韓劍一胳膊甩出五六步。

“啊!”

趙員外和周圍的人一齊驚呼:

“力氣這麼大!”

張盼自豪無比地兩手高舉向天:

“告訴你們,我劍弟可是GD省的文武雙解元!”

趙員外拍拍身上的土爬起來:

“這麼小……”

唐榮都及時補話:

“哈,知道了吧?我劍弟剛剛十二歲,文武雙解元啊!”

半個時辰後韓劍漸漸地安靜下來,很多人都圍過來看這個文武雙解元。

韓劍渾身是土,面色也和土一樣,沒有一絲血色。

六個護衛和唐榮都張盼輕易及劉青篤等急忙給韓劍拍土,扶的扶抱的抱,擦臉換衣,忙了一會才勉強恢復韓劍的舊模樣。

一個七十多的老頭被四個僕人扶著跑來,那小姐急忙把老頭引到韓劍面前。

“爺爺,就是這個小弟弟,剛才滿地打滾,好嚇人。”

韓劍急忙對著老頭和趙員外施禮:

“廣東張家鎮韓劍見過各位,我自幼就有這個頑疾,驚擾大家了!”

老頭急忙還禮:

“老朽趙宗恆,既然已經發作過了,能不能去寒舍坐坐?我是醫生,可以給小友把把脈。”

韓劍被自己的病折磨得苦不堪言,有機會就升起一絲希望,立即施禮:

“若能治好,大恩永記,有勞了!”

“我叫趙小莉,告訴你啊我爺爺的醫術很好,你的病一定能治好。”

小姐滿懷信心地說。

“謝過小姐剛才援手。”

一群人轉彎抹角來到一個巨大的豪宅,趙小莉上茶後趙宗恆開始給韓劍把脈。

趙宗恆把脈很久,在地上轉來轉去半個時辰,緊接著又把脈,很久才皺皺眉頭說:

“奇怪,小友的脈象很好,氣血特別旺盛,老朽居然找不到病因。這樣吧,你把發作時的情形說說。”

韓劍睜開眼睛:

“出生時每天發作一次,一歲後三天一次,五歲後一個月一次,每次都是半個時辰……有千千萬萬的鬼怪分食我的身體,都嚷嚷著要我歸還他們的身體……”

大家一聽,一個個驚駭不已,趙宗恆驚異地說:

“這個……聞所未聞!”

趙小莉父親趙雲鶴想了想說:

“父親,可能是前世冤孽……”

趙小莉焦急地問:

“爺爺,您一定要想辦法治療。”

韓劍笑笑說: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隨緣吧!”

趙宗恆想了想給了韓劍一部佛經《金剛經》:

“多念一下,可能對你的病有好處。”

蔣學貴搖著扇子安慰:

“學弟不要怕,我爺爺是正二品太子少保蔣千升,到京城想辦法給你找御醫。”

韓劍施禮:

“謝謝各位。請問合肥城怎麼有那麼多災民?你們施粥多久了?”

趙員外苦笑著說:

“三年大旱後又是兩年大澇,災民遍地都是……我們已經堅持一年零四個月了,再有一個月,我們也力盡汗幹了。”

“這樣的施粥合肥有多少?合肥的富豪都施粥嗎?”

趙宗恆和趙雲鶴一齊搖頭,趙小莉說:

“合肥城有十二家富豪,我家排名第六,可施粥的只有我們一家——不過錢正堂答應我們停施後他們續接。”

趙小莉高興地說:

“錢正堂是合肥第三富豪,他很好一個人。”

韓劍決定在合肥城停留幾天,於是告辭趙家去城裡轉悠。

兩天後,合肥城的十一家富豪被他全部看熟了路,於是在第三天晚上子時進了首富劉家。

先打暈了一個守門,另一個便大喊大叫起來,裡面的人聽到喊叫開啟門衝出來,躲在遠處陰影裡的韓劍乘亂進了院子。

劉家有八個護院,此時燈火通明,裡裡外外亂了好長時間。

一個時辰後什麼也沒找到,躲在院子裡一棵棗樹上的韓劍一陣風衝進劉老爺的住房,速度快若閃電。

一巴掌把劉老爺拍暈了,然後四處亂翻,尋找金銀。

翻了很久,只找到一些金銀首飾和珠寶,想了想又掐著劉老爺的人中把他喊醒:

“我是青雲山金四,交出財物留你性命,如果敢嚷嚷就擰斷脖子。”

韓劍已經打聽好了,合肥城外一百四十里處有一個土匪山寨叫青雲山,老四金四很瘦小。

“好漢饒命,要錢儘管拿。”

劉老爺很肥胖,但被韓劍小雞一樣抓著不敢出聲,戰戰兢兢帶著韓劍取金銀,四個護院跑過來問怎麼了,被劉老爺斥退。

一個衣櫃下面出現一個暗道,劉老爺從裡面拿出一個小木箱,裡面有三十根金條。

“銀子呢?”

“四爺,金條全部給您,銀子……您看看這一大家的……”

“少廢話,拿來。”

銀箱有五個,每一個都有五十斤重,韓劍苦於沒辦法拿,只好帶了三箱。

帶走二百斤已經超重了,因為還要趕路,還要對付路上遇到意外之事。

銅幣少說還有三十幾箱。

一條繩子捆綁了三箱銀子,三十根金條都收進裡外兩套衣服的兜裡,韓劍一邊向外走一邊說:

“不要跟我,也不要報官,以後保你一家平安,我也不會再來你家了,明白?”

劉老爺急忙點頭,連聲說:

“明白,明白,知道,知道!”

八個護院都舉著火把跟在劉老爺身後,劉老爺厲聲斥責他們回去。

出了劉家三四百步,忽然後面十幾人拖刀帶棒追了上來,韓劍放下銀箱,發出三根鐵釘,最前面三個就倒下了。

三根鐵釘都進了三人的眉心。

“說了不要跟我,不要做死!”

後面的人都呆在原地不敢動,韓劍背了木箱又跑起來。

二百多斤的金銀在韓劍身上並沒有多重,韓劍一路狂奔,時間不多就到了白天看好的城外三里處的淨土寺。

淨土寺外有一棵巨松,韓劍在下面以短劍挖出一個坑埋了金銀,然後一陣風來到第二家富豪胡家。

胡家外面沒有守門的,宅牆很高韓劍上不去,只好拍門。

兩個護院很快就開了門,韓劍一衝,兩個護院就被衝倒。

門裡掛著一面銅鑼,一個護院爬起來敲響銅鑼,所有的屋子裡都亮了燈,房子裡很快就出來四五十人。

韓劍兩巴掌拍暈兩個護院,大聲喊:

“我是青雲山金四,前來拿金銀,你們不要反抗,我不想殺人。”

韓劍帶著面具蒙著臉,一身黑衣,誰也看不清面目。

一個五十餘歲的漢子雙手施禮:

“四爺,我們每年都給你們保護費的。”

“你是什麼人?”

“我是家主胡祥。四爺,您不會不管規矩吧?十天前我還和笑爺一起喝酒呢!”

笑爺是青雲山老大。”

“別廢話,銀一百斤,金條四十條。”

一院子五十多人,一半拿著刀,明晃晃對著韓劍,韓劍不由得心慌,但口氣非常堅決。

“四爺?我見過四爺,您看起來不像。”

一個三十歲左右的人喊。

這一喊,立即有五個人附和,韓劍慌了,一咬牙對著喊話的人打出三根鐵釘,三個人就倒地不起,死了。

“再說一遍,一百斤白銀四十根金條。”

胡家主大吼一聲:

“哪裡來的強盜?上,給我宰了!”

十幾人舉著刀衝來,韓劍立即後退,同時對著最前面三人飛出三根鐵釘。

又有三個人死了,追韓劍的人立即後退,退出院門的韓劍又追進院子。

“噗通!”

胡家主跪了下來,韓劍立即放下心來:

“一百五十斤白銀四十根金條,全部裝進一個口袋。”

“爺,不是一百斤嗎?”

胡家主哭哭啼啼地說。

“你們不聽話,只好漲價了。”

“好,我們給。”

韓劍兩手拿著十幾根鐵釘站在院子裡等,不一會就有四個漢子抬著一個麻袋走來,韓劍點數了一下金條,又掂量了一下重量,喊:

“不要跟我,不要報官,以後不再找你們,如果明天有訊息傳出去,胡家主就死定了!”

隨手一扔,近二百斤金銀上了肩膀,在數十雙驚駭的眼睛注視下一陣風跑了。

仍然把金銀埋到淨土寺巨松下,看到天色已經發白,只好回到客棧。

摘掉面具藏到院子裡的馬廄裡,一覺睡到下午。

睡夢被一陣吵鬧驚醒,只聽院子裡唐榮都說:

“我們劍弟正在睡覺,不能打擾,他可是文武雙解元呢。”

“所有人都要查,文武雙解元怎麼了?”

“我劍弟雖然符合你們說的形貌,但他絕不會做賊……”

張盼的聲音。

四個捕快衝了進來,沒理會正在穿衣的韓劍立即在房子裡亂翻,但房子很小,裡面只有床下能夠藏東西,什麼都沒找到。

“站起來!”

為首一個一身武士衣的中年人對著韓劍吼。

韓劍穿好衣服慢條斯理下床,問:

“怎麼了?打劫啊?”

中年人望一眼韓劍,看到韓劍瘦弱的身體猶豫了一會,施禮問:

“你……您真的是文武雙解元?”

外面進來秦逸、劉青篤和詹天喜,劉青篤遞上文書,中年捕快仔細看了一會,再次對著韓劍施禮:

“對不起,干擾了您休息,贖罪贖罪!”

捕快離開了,唐榮都笑著問:

“劍弟,昨天晚上你去哪了?找你喝酒找不到。”

張盼大叫:

“劍弟,不會真的是勸富濟貧去了吧?”

蔣學貴搖著扇子說:

“這話有辱斯文,有辱斯文——我們文武雙解元怎麼會幹這種事?學弟這兩個僕從怎麼說話?”

劉青篤瞪一眼張盼和唐榮都:

“這裡人多耳雜,說話注意點,不要廢了韓解元前程。”

韓劍微微一笑,自顧梳洗,然後邁著小步出了客棧。

瘦弱的身體不到唐榮都肩膀高,濃密的右眉像一把劍,左眉像一道閃電,鼻子中間凸起,然後低陷,最後鼻尖再次突起勢如沖天,一雙大眼睛一直半閉半開,四四方方的口緊閉著,誰也沒見過牙齒。

韓劍說話很少大聲,即使是形影不離的張盼也沒聽過他大聲說過一句話,沒聽過韓劍笑過。

面板有點黑,頭髮特別濃密,寬大的額頭老是被濃密的頭髮覆蓋著。

看到韓劍出了客棧,唐榮都立即喊:

“走啊,今天我請客,大家都去吃冬菇雞餃,聽說這裡的冬菇雞餃很好吃。”

不遠處走來趙小莉和趙雲鶴,趙雲鶴施禮說:

“等你們很久了,冬菇雞餃我請客。”

一群人來到餃子店坐了五桌,韓劍和蔣學貴詹天喜劉青篤、秦逸、趙雲鶴父女一桌,趙雲鶴說什麼所有人沒聽清,張盼和唐榮都的聲音完全掩蓋了小店裡所有的聲音。

張盼:

“聽捕快說,有兩家富豪被盜了,真的高興。”

唐榮都:

“不是盜,是被一個和劍弟一樣高的土匪強搶了!”

秦逸望一眼韓劍高聲阻止:

“你們兩個亂說什麼?住口!”

唐榮都:

“校長怕什麼?劍弟這麼小,怎麼會拿得起二百斤銀子?不但劍弟拿不起,我都拿不起,是那胡家主嚼舌根。”

張盼:

“你?哈哈,告訴你,劍弟絕對拿得起,他有兩牛之力!”

趙小莉湊近韓劍右耳:

“您……真的有兩牛之力?”

靜靜地閉目而坐的韓劍眼睛睜開一條縫:

“你猜?”

“沒有!”

“那就沒有。”

冬菇雞餃上來了,趙雲鶴請韓劍先吃,韓劍把這盤雞餃推給秦逸。

吃完冬菇雞餃,韓劍望一眼張盼對著眾人環施一禮第一個離開。

吃了一半的趙小莉急忙追了出來,卻是找不到韓劍的身影。

韓劍轉悠了很久,終於找到了一個人少的鐵匠鋪,打製了一把飛爪和飛索。

昨天晚上飛不上高牆讓他很無賴,這個問題終於解決了。

老鐵匠知道韓劍打造飛爪鐵索的用途,不過沒有說什麼,只是在交付時輕聲說:

“這兩天合肥城風聲很緊。”

韓劍微微一笑,把飛索纏到外衣下,出了鐵匠鋪。

其實今天很危險,那幾個捕快如果搜身就可以搜出韓劍身上的鐵釘。

夜色迷茫中,韓劍來到淨土寺。

一個老和尚正在喝茶,門外兩個小和尚對著一座大佛唸經,韓劍坐到老和尚對面,施禮說:

“外面那棵大樹下面埋著金銀,三天後麻煩您交給趙雲鶴趙員外。”

肥頭大耳的老和尚面如金紙,喝口茶微微一笑:

“阿彌陀佛,施主想支援趙員外佈施嗎?”

韓劍點點頭,老和尚忽然對著韓劍右肩拍來,韓劍伸右手抓住老和尚手腕:

“如果你想活就做好這件事。”

老和尚手腕劇痛,但面容不變,左手豎起來唱一聲:

“阿彌陀佛,老衲一定照辦。”

韓劍放下老和尚手腕,四五步就消失在淨土寺。

韓劍的輕身術已經超乎所有人想象,飛跑起來化出一道黑影,誰也看不清楚是一個飛跑的少年。

剛剛來到客棧外,就見老和尚如影而來,韓劍不由得兩眼圓睜。

“老衲淨土寺金面和尚,如果施主不棄,願意和施主一起。”

“做賊?”

“阿彌陀佛,隨便施主取名,賊就賊吧!”

韓劍罕見咧嘴一笑:

“亥時富有康家外見。”

富有康是合肥城第四富豪。

金面和尚豎掌施禮,一陣風離開,速度不亞於韓劍。

韓劍回到客棧又睡,張盼和唐榮都來嚷著喝酒,被韓劍趕了出去。

韓劍能夠在睡覺時修煉養魂術養氣功,所以一直在半睡眠狀態下修煉,每天實際睡覺的時間不到一個時辰。

戌時剛過,韓劍悄悄地起床拿了面具出了客棧。

富有康家外一片小樹林裡,金面和尚靜靜地站在大樹後,韓劍揮揮手,兩人來到富有康家宅西角。

韓劍飛出鐵爪正好抓在西牆一個石獅上面,飛身上了西牆,然後把鐵索扔下去,金面和尚抓住鐵索也上了牆頭。

忽聽一聲響,牆上兩個護院同時開槍,韓劍左腿中了一槍,頓時血流如注。

兩人一齊趴倒,韓劍一揮手,兩根鐵釘飛出,兩個護院轟隆隆落下牆頭。

左腿劇痛,韓劍一咬牙把右手中指刺進傷處,一聲吼把一顆子彈從腿裡摳出來,撕下右襟包了傷口。

院子裡一片混亂,韓劍大聲喊:

“三百斤白銀四十根金條帶到宅外,否則家主丟命。”

金面和尚以僧袍包裹了光頭,也喊:

“阿彌……抵抗者死!”

兩個護院抓起掉落牆頭的步槍對著韓劍和金面和尚就要開槍,韓劍又飛出兩根鐵釘,那兩人的手臂就出現兩個小窟窿,兩把槍掉落。

一個老頭穿著睡衣從中間一座紅房裡出來喊:

“何方朋友深夜來我家做客?請下來喝茶。”

“你就是富閻王富有康?喝茶就不必了,趕快給我金銀,我還要趕著去下一家呢。”

“我是富有康……好,沒問題……您就是昨天晚上……”

話音未落,韓劍大鳥一樣飛落牆頭,閃眼就到了富閻王面前,捏著富閻王的喉嚨:

“如果延誤我的時間,金銀加倍,如果抵抗,馬上捏斷你的喉嚨。”

三個大漢一齊跪倒在韓劍面前:

“放過我父親,金銀照付。”

三百斤白銀四十根金條很快送到宅外,韓劍回望一眼宅牆,不知道什麼時候金面和尚已經不見了。

韓劍背起金銀急速跑起來,左腿傷口很快裂開,踩出一路血印。

“砰!砰!”

後面又是兩聲響,十幾個人拿著刀追來,最前面兩人舉著槍。

丟下錢袋,韓劍揮手打出四根鐵釘,因為左腿有傷身體失去了平衡,只有一根鐵釘命中。

一個持槍的倒下,另一個又舉槍射擊,韓劍急忙滾倒在地,連續發射鐵釘十幾次,一群人發聲喊全部逃走。

面前倒下了十三人,其中八個已經死亡。

韓劍重新包紮了傷口,一路狂奔來到淨土寺,就見金面和尚笑盈盈地坐在巨松下等著,巨松下已經挖出一個大坑。

韓劍把錢袋丟進土坑裡,坐到地上大口喘息,金面和尚念聲佛號,撕開韓劍褲腿,一包藥粉灑在韓劍傷口上,緊接著貼上一道膏藥。

“殺人了?”

金面和尚一邊包紮一邊問,韓劍瞪一眼沒有說話。

“以後你能不能只拿錢不傷人?”

“我願意傷人嗎?”

韓劍閉了眼睛,只聽金面和尚不停地嘮叨:

“殺人不划算,以後要賠命的,萬法皆空因果不空,沒辦法。”

韓劍仍然不說話。

但這個話題讓他陷入深思,想了很久,問:

“何以因果不空?”

金面和尚想了想說:

“這樣說吧,你購買東西都要付錢,或者等價交換,如果賒欠,遲早要還。如果交換的是普通之物,不還的也有,但生命就不同了,天地鬼神都替被欠者記著。”

韓劍睜開兩眼問:

“我每個月都有一次劇烈頭痛,發作時有千千萬萬的鬼魂嚷嚷著要自己的魂魄,這是不是前世虧欠了什麼?”

“當然,你前世很可能吞噬了很多魂魄。除此之外,還有什麼記憶?”

“有,很多,但過後就記不起了……不過每次都記得西郊這個地方名字,還有許多混亂的功法。”

“這些功法都不完整?”

“不完整,但也可以修煉,我的養魂術養氣功就是這樣渾渾噩噩修煉的。”

“應該慶幸沒有出錯——記憶裡有沒有人名?”

“有,好像是一個鐵匠,叫老鐵頭。”

“哈,怎麼就沒有女人?奇怪。”

“有一個,好像叫什麼三娘,只是看不清面目。”

“哈,我說嗎,男人的記憶力裡怎麼會沒有女人?阿彌陀佛!”

韓劍不再理會金面和尚的問話,金面和尚又嘀咕:

“要殺也應該殺富閻王,殺了他就等於救人了,沒有罪。”

韓劍仍然不說話。

“富閻王手裡有四五十條人命,殺了他……還有劉強,也該死。”

“你去吧,我可能要離開了。”

“早想動手了,可是我不能殺生——阿彌陀佛!”

“想借助我的手?虛偽!”

金面和尚呵呵一笑:

“忘了告訴你,我有一套易容術給你,以後你無須戴面具了。”

說完去了後院,拿來一部青皮書。

韓劍看了一遍青皮書,已經熟記了十幾頁內容,百息後體內一陣微響,所有骨骼經絡鬆動,面容和體型已經改變,

金面和尚大驚失色,望著韓劍高呼:

“阿彌陀佛,奇哉怪哉,我修煉八年只有小成!”

“災民這麼多……唉,真想破殺戒。”

韓劍瞪一眼這個虛偽而正義的和尚,想說什麼又沒有說,把《地支掌》送給了金面和尚,他不想欠人情。

金面和尚卻不要,說:

“我的防身術已經足夠,別無他求,只是不想看到這麼多人餓死,我非常感謝你,希望你最後出一次手,殺了劉強這個惡霸!”

“好,我答應你!”

劉強是合肥城第五富豪,雖然財富排名第五,但殘忍遠超其他,這個韓劍已經很清楚。

等到金面和尚埋了金銀,韓劍立即離開。

忽然發現自己的傷腿已經不疼了,也不再流血。

正在驚異,後面跑來金面和尚:

“傷口雖然無事,但一天內最好不要動,老衲揹你一程。”

金面和尚揹著韓劍急速奔跑,速度越來越快,很快就變成一道黑影。

黑影一閃進了韓劍住屋,金面和尚給韓劍擦洗一番,身體一晃就不見了。

韓劍換了一身新衣,出屋藏了鐵爪和鐵釘面具,然後靜坐在床上,一直到近午。

外面一陣騷亂,兩個捕快開始一間間搜查,等到韓劍房間時被張盼唐榮都攔住。

剛要出去,就聽張盼和捕快打起來,緊接著又聽到唐榮都的慘叫聲。

韓劍出門喊:

“住手!”

一聲吼,兩個捕快一齊癱倒,詹天喜等數十人也戰戰兢兢癱倒在地。

韓劍的吼聲裡含有無盡的威壓,韓劍自己也說不清楚這是為什麼。

唐榮都從地上爬起來,指著一個捕快一邊罵一邊打,韓劍又喝一聲:

“讓你們住手!”

“劍弟,他們要搜你,還打我。”

兩個捕快急忙爬起來對著韓劍施禮,其中一個白鬍須問:

“我們已經問了掌櫃,你天亮後回來的,而且是被人揹來的,您能不能解釋一下?你的體型和富家康等描述的一模一樣,你是武解元,也有這個作案能力。您說說晚上去了哪裡?”

韓劍心裡一陣慌亂,沒想到自己和金面和尚回來被掌櫃看到了。

看到了也沒什麼,只是這次會試註定要失敗了,以後會過上逃亡的苦日子。

而個人的苦難也不算什麼,關鍵是老家裡會出現轟動,文武雙解元居然是一個強盜?前不久轟轟烈烈的張家鎮可能要翻天了!

所有人被驚呆,韓劍手裡拿著兩根鐵釘正要出手,就聽一個悅耳的聲音傳來,緊接著趙小莉進了客棧:

“昨天晚上,韓劍和我在一起,我們兩個……唉,本來這事很醜,我們偷偷在一起的……”

兩個捕快都認識趙小莉,趙家屬於鉅富,給災民施粥已經很久了,譽滿天下,看到趙小莉極度痛苦和羞愧的神情,兩個捕快急忙施禮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