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廳裡的氣氛瞬間凝固。林夕感覺到按住她手腕的那隻手微微用力。門口的制服男人已經開始向這邊走來，皮鞋在木地板上發出沉穩的腳步聲。

她不動聲色地掃視四周。咖啡廳裡有三桌客人，兩個服務員，一個正在擦拭咖啡機的咖啡師。出口有兩個：正門和廚房通道。但現在，她連椅子都動不了。

\"這位先生，\"制服男人走到桌前，\"請出示一下您的證件。\"

假王科長鬆開林夕的手腕，從西裝內袋裡掏出一個證件夾。林夕趁機往旁邊挪了挪，和兩人拉開距離。

真王科長接過證件，仔細檢視。林夕注意到他的眼神變了：\"這是三年前的舊證件。\"

假王科長臉色一變，猛地站起來就要跑。但他剛轉身，就撞上了一個端著咖啡的服務員。滾燙的咖啡潑了他一身。

\"啊！\"他慘叫一聲，踉蹌後退。

林夕抓住機會，抄起桌上的報紙甩向他的臉。趁他視線被遮擋的瞬間，她抓起包就往廚房通道跑。

\"站住！\"身後傳來追趕的腳步聲。

她衝進廚房，廚師們被突然闖入的人嚇了一跳。鍋鏟和炒鍋碰撞的聲音此起彼伏，蒸汽在頭頂盤旋，混合著各種食材的香氣。她顧不上解釋，直接往後門衝去。

後門通向一條小巷。潮溼的空氣中飄蕩著垃圾箱傳來的腐臭味，牆上的空調外機不斷滴落著冷凝水，在地上形成一個個小水窪。她記得這條巷子的另一頭是一個菜市場。那裡人多雜亂，最適合甩掉追蹤。

但就在她拐彎的時候，一輛麵包車突然停在巷口。車門拉開，兩個穿白大褂的人跳下來。

林夕立刻認出他們是診所的人。她趕緊轉身，但假王科長已經追了上來。

她被困在中間。

就在這時，她想起了一件事。在診所工作時，她注意到每個醫生和護士都必須遵守一個規則：工作時間內，白大褂的扣子必須全部扣好。這是為了保持專業形象。

但現在追她的這兩個人，白大褂的扣子都是隨意敞開的。這說明他們不是診所的正式員工，而是臨時找來的人。

這個發現給了她信心。她故意露出驚慌的表情，後退幾步，假裝要往假王科長那邊跑。兩個白大褂的人立刻放鬆了警惕。

就在他們以為她要投降的時候，她突然轉身，直接從兩人中間衝過去。他們想抓她，但動作明顯生疏，被她輕易避開了。

她衝進菜市場，熟練地在攤位之間穿梭。身後的追蹤者顯然對這裡不熟悉，很快就被甩開了。

但她知道不能掉以輕心。他們既然能在咖啡廳找到她，就說明她的行蹤已經暴露。手機可能被監控了，信用卡也可能被跟蹤。

她在一個水果攤前停下，買了一個蘋果，順便問老闆借用了一下電話。攤主是個曬得黝黑的中年人，正在用報紙扇著風，電風扇轉動的嗡嗡聲和他粗重的呼吸聲交織在一起。她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李先生嗎？\"她壓低聲音，\"我是林夕。\"

電話那頭傳來李建國的聲音：\"林小姐？出什麼事了嗎？\"

\"聽著，\"她快速說，\"你們現在在安全的地方嗎？\"

\"在。我們按您說的，分散住在不同的地方。\"

\"好。你們要小心，有人在找我。他們可能會順著線索找到你們。\"

\"我明白了。我這就通知其他人。\"

\"還有，\"她繼續說，\"你們手裡有那些玻璃缸的照片嗎？\"

\"有。我們每個人都拍了。\"

\"很好。你們現在就把照片發給媒體和警察。越多人知道越好。\"

\"可是......\"

\"別擔心我。\"她說，\"對了，你還記得張雨嗎？就是那個實習生。\"

\"記得，她經常來查房。\"

\"她現在有危險。明天......\"

就在這時，她看到幾個穿白大褂的人出現在菜市場入口。她不得不結束通話電話。

她快步穿過菜市場，從另一個出口離開。這裡是老城區，到處都是錯綜複雜的小巷。斑駁的牆面上爬滿了常春藤，老舊的防盜網上掛著幾件晾曬的衣服，遠處傳來收音機裡播放的老歌，還有孩子們打鬧的笑聲。她在巷子裡七拐八拐，確保沒人跟蹤後，才掏出手機。

她必須在手機被定位之前聯絡真正的王科長。但是......她看著手機螢幕發愣。剛才那個制服男人雖然說是王科長，但誰知道是不是另一個騙局？

她思考了一會兒，開啟新聞APP，搜尋王科長的照片。很快找到一張他在新聞釋出會上的照片。她仔細對比，確認咖啡廳裡那個制服男人的確就是新聞裡的王科長。

她開啟簡訊，給王科長的秘書發了一條資訊：\"我有張主任實驗的證據，但現在被他的人追蹤。請王科長務必在明天手術之前採取行動。手術物件是張雨。\"

發完簡訊，她立刻關機，把手機卡掰斷扔進垃圾桶。然後她走進一家小店，買了一頂帽子和一件外套，把白大褂塞進包裡。

現在她的外表和之前完全不同了。但是接下來該怎麼辦？她看了看手錶，下午三點。距離明天的手術還有不到二十個小時。

她不能回家，那裡肯定有人盯梢。也不能去找那些獲救的病人，那樣會連累他們。她現在唯一的優勢就是手裡的證據，但張主任顯然不會讓她有機會把證據交給警察。

就在這時，她注意到街對面的櫥窗上貼著一張招聘廣告：某律師事務所招聘前臺。上面有詳細的地址。

她眼前一亮。律師事務所！那裡有公證人，可以在第一時間確認證據的真實性。而且那裡有監控和保安，比一般地方都要安全。

她記下地址，正要離開，突然看到街角停著一輛眼熟的麵包車。車上的人似乎在四處張望。

她趕緊躲進小店裡。透過櫥窗，她看到幾個穿白大褂的人分頭行動，在街上尋找著什麼。他們的動作顯得緊張而慌亂，不時用對講機交談，看起來像是在接受某個人的指揮。這讓林夕意識到，在這些外圍人員背後，一定有更專業的人在統籌整個行動。她必須更加小心。

看來他們還沒放棄。她必須想辦法甩掉這些人，然後趕在天黑前到達律師事務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