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不聲張，澆完帶著倆孩子悄悄的回來了。

回來歇了一會兒，楚蘭憋不住，問：“四姐，你說回來還有事，讓我們倆去辦什麼事？”

“當然是大事。東邊河裡有好多的鵝卵石，你們拿著木桶去撿一些回來。”

“要那幹嗎？咱家要砌牆嗎？”

“牆得砌，不過不是現在。這些石頭，我有大用處，你們先去撿，回來的時候順便把河邊的枯樹枝撿回來些！”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看了一會兒，誰也不知道楚畫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心想：反正四姐讓去，應該是有道理的，去吧。

河裡石頭有的是，不一會兒兩人就撿了半桶，抬著回來了。

楚蘭胳肢窩下還夾著一捆乾枯的樹枝，一點就能著。

給楚畫看過以後，楚畫說：“很好，這些石頭大的、小的都有，形狀也各不相同。”

然後吩咐楚蘭和楚菊用水把石頭洗乾淨，放在太陽下曬乾。

晚上做飯的時候，楚畫把樹枝放在火裡燒，燒到尖頭髮黑碳化的時候就拿出來。

她一根一根都燒好，收在一起，放到僻靜的地方。

第二天吃完早飯，楚畫拿過一塊鵝卵石，就用燒好的炭筆試著在石頭上作畫。

楚蘭和楚菊覺得新奇，都跑過來看，只見楚畫“刷刷刷”，不消幾筆，就在石頭上畫好了一幅“山間老人圖”，在一座高山的山腰上有一個小房子，房子的前面還坐著一位帶著斗笠的老人。

楚菊看得嘴巴張的大大的，半天合不攏，“四姐，你怎麼畫的這麼好看，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看見在石頭上畫畫的。”

楚畫又問楚蘭：“六妹，你覺得呢？”

楚蘭回答：“我覺得也很好看，而且很奇妙，你們看，越到近處越看著不像，拿遠了卻更像了。”

“楚蘭說的沒錯。”張孫氏也點頭同意。

楚蘭拿過一塊不規則的石頭，看似信手塗了幾筆，石頭馬上變成了跳躍的鯉魚。

很快，光禿禿的石頭都變成了讓人愛不釋手的畫作，楚蘭和楚菊說：“這要是擺在屋裡多好看。”

“可以擺到堂屋博古架上去。”兩人一聽楚畫的建議，立刻都拿過去擺上，堂屋頓時增色不少，可是，搬完時卻發現手上已經黑了。

楚蘭有些喪氣，“四姐，這一摸就掉顏色，過兩天不就掉光了嗎？”

看楚畫沒言語，楚菊以為楚蘭的話給楚畫潑了冷水，就打圓場說：“石頭畫好了，擺在屋裡風吹不著日曬不著，不用挪動，它也就不掉了。”

楚畫抬頭看了看，“也會掉一些顏色，會越來越淺，不過呀，這應該已經足夠了。”

姐妹倆想從楚畫的口中得不到答案，可是楚畫一笑卻不說了，“等等你們就知道了！”

一連幾天出發，除了照顧悠悠，楚畫就是坐在屋裡畫石頭，畫好了擺到架子上，擺不下了就從中挑出自已不滿意的，讓楚蘭拿到外面用水洗了，重新晾乾再畫；碳筆不夠了，就讓楚菊去撿幹樹枝，回來燒成碳。

經過幾天的準備，楚畫終於選出了十幅自已認為最滿意的石頭畫，對張孫氏說：“奶奶，這種石頭畫城裡好多讀書人和小姐、太太們喜歡，只不過現在是荒年，人們肚子都填不飽，沒有錢買這些，拿到城裡一個賣50文是沒問題的。”

“啥？這十塊石頭就值棟樑一個月的工錢？”張孫氏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對，奶奶。以後還可以比這賺的更多，眼下我們需要有人把這石頭帶到城裡去賣，這樣才能換成錢，現在的問題是誰能去賣？”

從小河村去城裡有50多里的路程，靠腳走得走上三個時辰，張孫氏犯愁了，這要是年輕幾歲，別說挎著十塊石頭，就是一籃子滿滿的石頭她也能去，可是現在……

“四姐，我們拿到鎮上去找三姐賣行不？”楚蘭問。

“鎮上離咱們這太近，能懂石頭畫的人不多，另外饑荒鬧的和咱們這兒一樣，人們沒錢怕是沒這個錢。”

四個人陷入了沉默 。

張孫氏說：“早前村西你趙大爺原來有一匹棗紅馬，他拉腳，天天趕車去市裡，村裡和沿途村裡有去市裡的，都坐他的車，可是沒飯吃人都快不行了，後來就把馬殺了，現在要想去城裡就只能走路了。

楚畫也沒去過城裡，可是一聽說50多里，心裡算了算，也沒多遠啊，以前每天晨跑她還跑十里地呢，唉，可惜呀，現在這身板兒不行。

楚菊站起來說：“我能去賣，不就走路嗎？這十塊石頭也沒多重，我能把它們拿去，只不過不知道賣給誰，也不會賣！”

楚畫一聽，眼睛亮了，“你行？！”

“我14了，賣個東西還不行？”楚菊說，“不過我去賣給誰？四姐你告訴我！”

“好，我跟你說，你到城裡，找賣文房四寶、胭脂水粉、綢緞布匹的店鋪旁邊，鋪上一塊布，往上面一擺，就等人過來問，不能低於五十文。”

“會有人買嗎？”楚蘭有些擔心。

“會的。”楚畫答的很果斷。

“那我跟八妹一起去，還有個照應。”

楚畫就等她這句話呢，這楚菊雖然有股衝勁兒，但是年齡小，沒出過門兒，她不放心，楚蘭跟著去，她自是放心不少。

楚畫囑咐：“你們賣完石頭畫，找一個賣文房四寶的店鋪，買些筆墨和顏料回來。”

第二日太陽還沒升起，楚蘭和楚菊吃了飯，拿上乾糧，挎上張孫氏用籃子裝好的石頭畫，兩人出發了。

一路上走走歇歇，兩個人巳時許就到了城裡，這裡車水馬龍，人流如織。

楚菊特別注意了賣吃的小販，到處都是，看來這裡不缺糧食啊，她有心打聽打聽一個包子多少錢，卻被楚蘭一把拉住，衝著她搖搖頭，“別多事，賣石頭畫要緊。”

楚菊只能作罷，一邊往前走一邊找店鋪。

兩個人都不認識字，只能一家一家透過觀察看店鋪是賣什麼的。

突然，楚菊看見有兩個女人從中間店鋪裡走出來，前邊的顯然是主子，只見她衣著華麗，髮髻高挽，頭上珠釵步搖，一步三搖，後邊的小丫鬟手裡託著好幾塊色澤亮麗的布料，這大概是個布匹店，楚菊把籃子交給楚蘭，跑過去一看，果然是布店，櫃檯裡成批的布排列著，店裡顧客不少，吵吵嚷嚷，幾個夥計忙忙碌碌。

於是兩人找到一處空位，將石頭畫擺放出來。這些石頭畫造型各異，栩栩如生，很快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

“這石頭上竟然能畫出如此精美的畫作，真是厲害啊！”人群中不時傳來讚歎聲。

起初，路過的人只是好奇地看幾眼，並沒有人停下腳步。楚蘭和楚菊心裡忐忑，她們不知道這些石頭能不能變成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