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人穿著高跟鞋,跑得也不快,被我一把就握住了胳膊,她用力掙扎,露出極度害怕的表情,使勁搖頭,“沒……沒什麼,只是普通的藥而已.”
“年紀輕輕的吃什麼藥,趕緊給我看一眼!”
見她這麼緊張,我反倒越發疑惑了,看向那個被撐得鼓鼓囊囊的塑膠袋,隱約猜到點什麼,持續冷笑道,“這裡面裝的應該是錢吧?”
女人的眉毛頓時狠狠抖了一下,露出更害怕的樣子,用手死死夾著那個塑膠袋,本能地往後退著。
看她這副樣子,我已經猜到了七八分。
聯想到昨晚,周翊主動打電話約劉娟見面,管她借了二十萬的事情,隔天又約這個女孩出來,給了她一個用報紙紮緊的塑膠袋,恐怕十有八九就是錢。
想到這兒,我立刻黑下臉,沉聲道,“你和那個姓周的到底還要不要臉,居然合起夥來欺騙我僱主的感情,還敲詐了她這麼多錢,是不是覺得我的僱主好欺負?”
“你……你在說什麼,什麼僱主?”
這女人被我嚇了一跳,錯愕地擦著眼淚,我也懶得偽裝了,指了指被她緊緊夾在胳膊下的塑膠袋,冷冷地說,“這錢是周翊騙來的,你會不知道?”
女人遲疑了一下,沒開口,正當我打算進一步逼問的時候,那巷子後面的一棟小屋子裡,卻亮起了燈光,隨後傳來一個老太婆邊咳嗽邊詢問的聲音,“是瑩瑩回來了嗎,都跟你說了不要上夜班,天這麼晚,萬一遇上壞人怎麼辦?”
聽到這話,女人更緊張了,用哀求的眼神看了我一眼,隨後扭過頭,對著窗戶上有燈光亮起的地方說,“媽,我沒事,跟朋友聊天呢,你先睡吧.”
講完,她又一臉哀求地對我說道,“大哥,你快走吧,求你了,千萬別讓我媽知道這些事,她老人家身體不好,萬一有個好歹我也就不活了.”
“怎麼,做出這種事你還怕丟人?”
我有些意外,但依然虎著臉,沒有打算離開。
女人急得就要跟我下跪了,“大哥,看你的樣子也不像壞人,乾脆這樣吧,你給我點時間,等我哄我媽睡著,再跟你說明情況好不好?”
見她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我感覺逼人也不能逼得太狠,於是點點頭,“好,你先進屋照顧老人,我在外面等著,千萬別耍花樣,半小時後你再不出來,我就進去找你.”
“千萬不要!”
女人乖得好像一隻小綿羊,再三保證自己一定會盡快出來,隨後才戰戰兢兢地轉過身去,推門走進了那棟破屋子。
這巷子裡面的環境很破舊,看得出,周翊女友的生活環境並不好,我靠在外面的院牆上,給自己來上一支菸,琢磨著待會兒到底要不要報警。
可一支菸還沒抽完,卻聽到屋裡的女人傳來十分淒厲的驚呼,“媽,你怎麼了媽,你別嚇我啊!”
什麼情況?我趕緊拋掉菸蒂,撒腿就衝進了房間,定睛一看,只見鐵架子床上躺著一個形銷骨立的老太婆,六十歲左右的年紀,臉色枯黃,一臉的病容,此時正用手捂著胸口,艱難地倒著氣,那種艱難張嘴呼吸的樣子,一看就有大病。
女人守在床頭急壞了,一看見我,就跟看見救星似的,死死抓著我的胳膊哀求道,“大哥,求你幫幫忙,把我媽送醫院,她有嚴重的心臟病,受不了任何刺激.”
尼瑪,這都叫什麼事啊!我原本是代替劉娟,可以來找這女人要說法的,哪曉得會遇上這種棘手的事,見床上老人情況這麼差,頓時也顧不得了,急忙將她扛起來,撒腿就往外面跑。
忙活了一陣,我們總算把老人送進了附近的醫院,眼看著老人被戴上呼吸面罩,緊急推往了手術室,周翊的女友這才鬆了口氣,靠在手術室外面的走廊上,獨自抹起了眼淚,一副哭哭啼啼的樣子,反倒叫我不知該怎麼是好了。
我只能上前去安慰,“放心啦,老人家送醫還算及時,醫生不說了嗎,可以搶救!”
她揉了揉紅腫的眼眶,抬起頭來,無神地看著我,“大哥,謝謝你了,我就知道你不是壞人,看你的樣子就不像.”
我苦笑,也不知該怎麼回應,帶她到走廊外面,重新點了一支菸,蹲下來深吸兩口道,“現在可以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了吧?”
女人點了點頭,小聲啜泣著向我道明瞭原委,說自己名叫孫瑩,的確是周翊的女朋友。
孫瑩身世挺可憐的,自小沒有父親,全靠一個做清潔工的老媽帶到。
她老媽身體不好,五十多歲的時候被查出患有心臟病,可惜家裡實在太窮了,沒什麼錢,只好靠著藥物勉強維持。
“可最近這兩年,老媽的病情越來越嚴重,醫生說再不安排手術,可能就不剩幾天可活了,可心臟病的手術費實在太貴了,我也是被逼得沒辦法,所以才、才……”孫瑩話說一半,臉上又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痛苦掙扎之色,我望著這女人那張佈滿了悽苦的臉,眼神漸漸平和了下來,“所以,你才讓周翊去欺騙我的僱主劉娟?”
“不,不是這樣的,其實我一直反對周翊這麼幹,可、可老媽的病太嚴重了,我實在是沒辦法了呀!”
孫瑩邊說邊哭,那副梨花帶雨的模樣讓人心裡一陣煩悶。
抽菸等了半天,我又接到孟娜打來的電話,問我現在哪裡?我把事情的大致經過告訴了孟娜,她立刻說道,“那好,你先在醫院等一會兒,我馬上帶表姐過來.”
掛完電話,我心裡更糾結了,按理說,孫瑩的這種行為等於夥同周翊詐騙,一旦劉娟報了警,她百分之百是要坐牢的。
而孫瑩固然有錯,可考慮到她一片孝心,萬一真坐了牢,那住院的老人家又該由誰來照顧呢?半小時後,孟娜帶著劉娟匆匆殺到了醫院門口,我見狀急忙迎上去,望著劉娟那張氣得鐵青的臉,心中暗暗發苦,趕緊勸道,“劉娟,你先消消氣,我已經把事情問清楚了,這女人的確有錯,但也算情有可原,得饒人處且饒人,你千萬別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這裡畢竟是醫院……”誰知我話沒說完,劉娟就立馬垮著一張臉,臉上肥肉抽動,理直氣壯地說,“你到底哪頭的,她可憐,我被騙了二十萬,難道就不可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