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膽怯讓楊一凡感到火大，他有些不高興了，瞪我一眼，說你丫的怎麼回事，就算是農村人養條狗，到了這個階段也該拉出去配種了，你就試試怎麼了，又不會吃虧！我訕訕一笑，隨口答應，說好吧。

到了小區門口，我正要往樓梯上走，楊一凡卻停了下來，指了指街道旁邊的公交車站臺，跟我嬉皮笑臉，說自己昨天約好了要替幾個美眉看相，今晚可能就不跟我一塊回去了。

我一臉黑，說你狗曰的成天這麼孟浪，也不怕染上那種髒病？他哈哈一笑，搖頭說怎麼會呢，自己可是個正經人，從來不幹那些糊塗事的。

我沒搭理，又狠狠瞪了這小子一眼，明知道自己勸不住他，也懶得搭理這種破事了，直接搖頭進了樓梯。

在渝都生活這麼久，我已經習慣了每天早出晚歸的生活，八層的樓梯，對我來說也不算太麻煩。

然而正當我埋著頭，打算儘快回家休息的時候，樓梯間圍欄上卻掉下來一個東西，不知道是什麼，忽然啪一聲跌落在了樓梯過道上，發出很大的一聲悶響。

我給這響聲嚇了一跳，趕緊抬頭，朝上面喊，“誰扔的打火機，也太不講公德了吧？”

老舊小區的環境就這樣，丟打火機還算輕的，上次我曾經看見有個住在六樓的傢伙，直接把用過的垃圾袋沿著視窗丟出去，淋了樓下散步的小孩一聲。

我有些氣憤，可說話聲傳出去了很久，卻遲遲沒有聽到樓上扔垃圾的人回應，心裡納悶，暗說莫不是哪個酒鬼乾的吧？於是又眯了眯眼睛，朝著墜落下去的東西望去。

只是一眼，我就感覺情況不對味了。

那東西摔在地上，居然滲出了好大一灘暗紅色的血漬，加上樓道里的聲控燈也壞了，整個牆壁都黑沉沉的，被血漬浸溼了好大一片，乍看起來顯得很是詭異。

我心裡一咯噔，小心翼翼地朝那邊走，這才發現從樓下掉下來的壓根不是什麼打火機，而是一顆野貓的眼球。

這玩意是琥珀色的，眼仁豎起來，瞧上去特別冷，但我看向野貓眼球的時候，那枚摔得爆裂的眼球，也彷彿在直勾勾地看我，目光相對，我能夠從眼球中間的琉璃體中，察覺到一股擬人化的陰邪。

不對勁！我立刻變得謹慎起來，用後背緊緊貼牆，讓後狐疑地打量起了四周。

這棟老舊小區沒什麼人氣，加上天也晚了，樓道中一個鄰居都沒有，當我眯著眼睛，朝樓梯上面看的時候，立刻就捕捉到一團黑影，自樓梯夾縫中一晃而過，然後是一張森白到沒有任何血色的臉，就直勾勾地貼在四樓柵欄上面，表情青獰地望著我。

是個鬼……我心臟微微跳動了一下，但也說不上害怕，畢竟幹這行不是一兩天了，也不在意樓梯間出現一個鬼魂。

我只是有些想不通，這鬼魂到底打哪兒來的，為什麼無緣無故地盯上我呢？想到這兒，我暗暗把手伸進口袋，握住了一張黃符，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沿著樓梯往上走。

昏暗的走廊，傳來腳步聲與臺階碰撞的砰砰輕響，走道里安靜極了，只有我因為上樓而發出來的微弱喘息聲。

等走到一半時，我聽到頭頂傳來咔嚓一聲，繼續用餘光一瞥，發現那張鬼臉從始至終都保持著正對我的姿勢，黑乎乎的眼球，有血絲，裡面釋放著一股強烈的怨毒，似乎恨不得要將我一口吃下去一般。

我納悶了，這個鬼擺明了就是衝我來的，可我最近已經沒有在外頭活動了，也不跟任何髒東西打交道，無緣無故，它幹嘛要找來？我打算把事情弄個明白，於是暗暗攥緊了黃符，一點點朝樓上靠近。

這時候，樓道里的聲控燈忽然熄滅，傳來“滋滋”的電流聲，光影搖曳間，那張蒼白的人臉忽然消失不見，等我猛地一跺腳，讓聲控燈再度亮起來的時候，原本趴在我頭上的鬼魂已經消失不見，只是在原地留下了幾行黑色的腳印。

“它動手了.”

我瞬間進入了戒備狀態，幾乎沒怎麼思考，就反手把黃符貼向身後，對著一股忽然流竄到身後的陰氣貼去。

入行這麼久了，我的能力每天都在進步，就算不借助慧眼，也能精準地捕捉到陰氣的流動方向。

果然，被我用黃符貼中的地方，立刻瀰漫起了一股濃煙，下一秒，牆壁上呈現出一張扭曲而又變幻的鬼臉，整個臉頰比牆灰還要白上幾分，五官直勾勾的，唯有那雙浸滿了怨毒的眼球，仍舊死死地瞪著我，瞪得眼珠子幾乎開裂，一行血水也沿著它的臉頰流淌下來。

是惡鬼啊！我心裡這麼想著，但臉上卻沒有絲毫的畏懼，一隻手抓著黃符，將這個鬼魂死死頂在牆壁裡面，讓它無法行動，等到鬼魂失去掙扎，完全被符紙困住之後，我才咳嗽了一聲，面無表情道，“那麼，討論下你的來歷吧，是誰讓你來惹我的？”

中國老百姓流傳一句古話，叫冤有頭債有主，即便是鬼要害人，也必須有了理由才是，但我實在想不起這個陌生的男鬼和我有什麼衝突，它無緣無故跑來找麻煩，最大的可能還是受了某些人的指使。

回想幾天前，我接到那個女人的電話，心中已經大致猜測到了什麼。

然而，面對我的逼問，那鬼魂卻是咯咯地厲笑起來，雖然身體被符紙壓制得沒辦法動彈，可聲音卻特別陰冷，那種沙啞的感覺，宛如是有人在你耳邊拉鋸子，“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註定要死的，咯咯……”我哦了一聲，又問道，“那這個不該被得罪的人，又是什麼身份呢？”

話說完，我期待能夠得到對方的回應，然而男鬼卻不再說話了，反倒是額頭之上，又開始浮現一個詭異的血印，隨著血印長大，男鬼也露出了極度痛苦和淒厲的表情，隨著身體的胡亂扭曲和搖擺，開始漸漸脹大。

一股狂躁的氣息也在它體內瘋狂匯聚，好似壓抑到了極點的火山，隨時隨地都好像要炸開了似的。

“媽的，還來這一招！”

我臉色頓時就變了，回想大鬼自爆時候的場面，急忙鬆開黃符，用雙手撐著樓梯柵欄，用力一翻，直接落到了下一層臺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