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早出發,買了短程的車票,一路轉車到鄉里,然後再轉車達到了李德才承包漁場的地方。
山裡的自然氣候很清新,但是深山路滑,路上並不好走,我們順著山道一路走到守林屋,一番折騰,到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了。
期間,李德才跟我聊了一些他打小在外面打工的事情,說自己16歲就跟一個老鄉去了外地,在一家木材場上班,那個時候家裡窮,一天只能吃得起兩頓飯,工作多年,好不容易積攢下這點積蓄,幾乎全都投入到這個漁場裡面了,本來指望著能夠打好這一場翻身仗,誰知道自從包下這個水庫,每年都會出問題,搞得他現在債務纏身,已經沒有信心再經營下去。
我只能勸說他不要灰心,如果水庫中真的有水猴子,等我把它抓起來之後,自然就不會再影響他的事業了。
盛夏剛過,初秋的天氣並不涼爽,渝都是有名的山城,附近丘陵也多,深山老林,氣候十分炎熱,我跟隨他在馬路上走了大半個小時,總算來到了距離水庫不遠的山丘上。
登高遠眺,可以看見一個巨大的水灣,迂迴婉轉,繞山而建,整個水庫佔地約莫有五六百畝,稱不上太大,但也絕對不能算小了。
在水庫邊上,還用很多木頭搭建起來的房子,李德才朝其中一個木棚房指了指,說那裡是他專門用來對方飼料的地方,下面有一艘漁船,自己平時就划著那艘漁船在水下巡視。
這裡遠離鬧市喧囂,僅有一條馬路與外界相連,除了漁獲季節,平時極少有人出現,他守在這種地方工作,雖然日子清苦,但也勝在清淨。
李德才住的地方,是一棟刷了石灰的磚瓦房,大部分都由圓木搭建,屋子不大,也就兩間,一間廚房一間臥室。
等進了屋以後,李德才就開始忙活起來,在廚房裡面煮了一鍋肉,遠遠地飄著香味。
除了他自己,漁場裡面還有一個三十多歲的瘦小漢子,叼著捲菸,露出一口煙熏火燎的黃牙,嘿嘿地衝我笑,還主動上前來,跟我們打起了招呼。
李德才跟我介紹,說這是他僱傭的,幫忙看守漁場的工人,是他的本家,也姓李,名字叫李廣發。
李廣發面板黝黑,長得頗為壯碩,但沒怎麼念過書,所以脾氣糙了一點,但幹活卻是一把好手。
我們坐下來吃飯,鍋裡面煮的是魚,香氣撲鼻,味道十分的鮮甜,等吃過了飯,稍作休息,李德才就站起來,邀請我跟他去了停船的地方,打算對水庫進行巡視。
我並沒有拒絕,很快就跟隨他站上了漁船的甲板,這艘船不大,船艙裡堆放了不少魚飼料,僅容兩個人落座,小船在水浪中晃晃悠悠的行駛,我將雙手枕在後腦勺上,背靠船艙,欣賞著水庫邊上茂密而靜謐的景色,眉心不由得多出了一份舒服和愜意。
其實,這地方若是用來隱居,倒也不錯。
巡視了很久,李德才把船靠在水庫中間一個隆起的小山包上,然後指了指山包下墊著石板的地方,“之前溺水的幾個小孩,就是從那個方向下河洗澡的.”
我下了船,走到那幾塊石板鋪就的小路上,蹲下身來,仔細看了看,隨即抬頭,看向了腳下的大水灣子,心中暗暗生凜。
深山老林,本就是個陰氣很重的地方,再加上水庫屬陰,恰好處在兩座高山的背陰面,由兩山交疊而成,平日裡基本看不見什麼太陽光。
現在正是下午三點左右,可水面上已經飄起了一層朦朧的白氣,好像霧,但是更淡一點,靜靜地徘徊在水面上,給人一種霧影綽綽的感覺,平添了幾分不真實感。
這樣的風水地勢,通常被人定義為“陰穴”,是個對活人十分不友善的地方,加上水庫裡的溼氣重,一個人若是常年生活在這裡,且不說會不會遇上撞邪,單是風溼骨病就足夠折磨人了。
看了一會兒,我把身體支愣起來,李德才趕緊詢問我,有沒有看出什麼?我搖頭,說哪有這麼快,不過你這水庫中的陰氣極重,這倒是事實,我也不太好判斷水下到底有沒有水猴子,只能等晚上再進行試探了。
水猴子這種生物,不僅邪性大、攻擊力十足,而是天性謹慎,不是那麼好捕捉的,白天它們都躲在水庫地下乘涼,唯有到了日落之後,堤壩上的水汽漸漸升騰起來,方才有可能短暫地出水覓食。
一般水猴子的目標是普通的魚蝦蟹,再大一點的,包括野兔、山裡的蛇,以及種種常到水邊喝水的野物,都可以成為它們的目標。
但一般來講,水猴子是不會胡亂攻擊人類的,畢竟人的體型大、力量也大,水猴子居住的水域中食物充分,沒有必要跟人類這種大隻佬發生衝突。
除非是有仇,或者為了替下面的水鬼拉“替身”,水猴子才會專門尋找一些年紀小點的孩子下手,據說它們挑選目標的方式也奇怪,有的水猴子會大半夜浮上來,假扮成一個落單玩水的小孩,在水裡嬉鬧,吸引不知情的小孩靠近水源,然後透過特殊的歌聲,矇蔽小孩的神智,吸引那小孩也下水。
等目標下了水,那就變成水猴子的待宰羔羊,這東西在水下的力氣極大,就算一般的獅虎豺狼都不能抵抗,所以要想捕捉水猴子,通常都需要在陸地上進行。
我把這些道理交給了李德才,他聽得一愣一愣的,然後咂舌不已,說是的咧,人的水性再好,下了水也不像岸上這麼方便,哪裡是那些怪物的對手。
接著,他又向我提出了疑問,“可水猴子一直生存在水中,平時極少上岸,廖師傅你究竟打算用什麼辦法把它誘騙上來?”
我笑了笑,讓他替我準備一支竹竿,至少要五六米長,然後去村子裡借一些墨斗線,黃豆和糯米等物,等到了晚上,我會給他表演怎麼捕捉水猴子。
李德才欣然允諾,連忙答應個不停。
很快到了晚上,我依舊守在那個小山包上面,平靜地等待動手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