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俠,您辛苦了,回去時小心些,夜晚的魔法路途請慢行。”
陳飛在白小天護送他到達陳縣的幻境旅社後,向他致以感激。
“好,我先走了,明早我會來接你。”白小天略顯疲倦,輕拍陳飛的肩頭,不再多言。
“馬所長,請照顧好陳醫師。”白小天轉首對旅社的馬所長叮囑一聲,隨後離去。
陳飛目送他至旅社門口,望著魔法吉普消失在月色中。
“陳醫師嗎?有什麼需求儘管告訴我。”
“屋裡有熱水,你可以沐浴放鬆一下。”
馬所長是個年近五十的忠厚中年人。
“多謝馬所長,您也去歇息吧。”陳飛向他點頭致謝,打算回房洗個熱水澡,然後入夢。
“唉,我怕是無法休息了,二樓3號房間住著一對夫婦,整晚都在哭泣,我怎能安睡呢。”
馬所長苦笑著搖頭,那哀哭聲讓他頭疼不已。
他的房間正好與那對夫婦相鄰。
“嗯?為何哭泣?”陳飛疑惑地問。
“這對夫婦帶著四個月大的兒子求醫,結果醫院發出了魔咒預警。”
“於是,夫婦倆就抱著孩子哭了一整夜。”
說起這事,馬所長的神色也顯得頗為複雜,任何人在看到如此幼小的生命面臨危機時,都無法平靜。
“怎麼回事?收到了魔咒預警?”陳飛不由得震驚。
這該是多麼嚴重的病症,才會讓醫院發出這種警告?而且還是一個嬰兒。
“是啊,他們昨天就來了,我們縣的魔藥兒科醫師救治了一整夜,卻束手無策,孩子的高熱始終不退,痙攣發作不下三十次。”
“所以,醫院釋出了預警,不再治療。”
“這對夫婦並非本縣之人,聽說是從附近村莊來的,為了給孩子治病,已經傾盡所有,連回家的魔法通行費都沒了,唉,真是不容易啊。”
“我也沒收他們今天的住宿費,否則他們只能露宿街頭了。”
馬所長是個厚道之人,沒有因為他們付不起住宿費而將他們趕出,而是讓他們多留一晚。
陳飛皺緊眉頭,如此急重的病情確實可能致命,至少從馬所長的描述來看是這樣。
但他不能直接上門治療,尤其在互不認識且無引薦的情況下,更不應貿然闖入。
然而,眼睜睜看著而不施以援手,又違背了他作為醫者的仁心。
“馬所長,麻煩你做一件事,告訴那對夫婦,就說我能看看他們的孩子。”
“但他們需要來我的9號房間找我。”
陳飛指向自已的房間,向這位年長的所長示意。
馬所長驚訝地抬頭,忙說:“陳醫師,這可不行,這種事情不能隨意插手,萬一……”
“馬所長,拜託你了。”陳飛搖頭,堅定地看著他說道。
如果這對夫婦尋求自已的幫助,自已必定會施以援手。
但如果他們無視了建議,自已也不會擅自闖入,這或許就是那孩子的命運安排。
為他留下一絲生存的希望,也能寬慰自已的內心。
這不是傲慢,而是醫治者的最基本原則。
在完全陌生的環境下,未經引薦,確實不能輕易出手,生命之事不容兒戲。
馬所長見陳飛堅決,便不再勸說,這是看在白乾事的情面上,否則他不會插手。
畢竟誰願意自找苦吃呢?即使他是醫師,醫院裡那麼多醫生,還不是對病情束手無策?
他嘆了口氣,搖頭後走向走廊的盡頭。
陳飛目送所長離去,拿著鑰匙開啟房門,步入其中。
馬所長來到3號病房,短暫猶豫後輕敲門扉。
敲門聲讓裡面的女子哭聲低落了些許。
大約過了半分鐘,一個眼睛哭得紅腫的年輕人開啟了門。
“馬所長,你放心,我們會借錢還你的。”
年輕人誤以為所長是來催收房費的,滿臉沮喪地懇求。
“不,不,我不是來要錢的。”
馬所長尷尬地連忙否認,他並非無情之人。
“剛才9號病房住進了一位醫師,我想你們可以帶孩子去試試看。”
說出這話,他就後悔了,孩子的生命垂危,自已怎可添亂?
然而年輕人並未生氣,他知道這是所長的好意,只是孩子已被宣告病情危急,一個來歷不明的醫師能有何作為?
“感謝所長,我們一會兒過去看看。”
他沒有當場拒絕,以免冒犯所長,辜負了他的好意。
“好,那我先回去了。”馬所長察覺年輕人有敷衍之意,便未再多言,轉身離開。
說實話,即便換作自已,也不會輕易相信來歷不明的醫師。
年輕人關上門,轉過身凝視妻子懷中的男嬰,他的眼眶再次溼潤。
“佰順又發作了一次!”
年輕女子緊緊抱著抽搐不止、全身紫紅的男嬰,淚水再次滑落。
這男嬰名叫佰順,寓意事事順心,平安順利。
但這孩子自出生以來便疾病纏身,不是感冒就是高熱。
終於在滿四個月的今天,情況惡化,醫院下達了病危通知。
年輕男子低著頭,沉默不語,內心已充滿絕望。從鄉間的草藥郎中建議他去鎮上,再到鎮衛生所,最後來到縣醫院。
如今已被宣佈病危,連醫院都無法救治,他的心如死灰。
“難道真的無法挽回了嗎?我的佰順真的無法存活下去嗎?”年輕男子捂著眼睛,滿心委屈和絕望地蹲在門邊哭泣。
他哭,年輕女子也跟著哭。
只有孩子沒有哭聲,甚至毫無動靜...
\"家主,家主,你看百順,他怎麼了?\"年輕女子的臉色劇變,驚慌失措地向倚在門扉旁的青年男子呼喊。
青年男子衝到妻子身邊,看著自已的孩子,心中一片冰冷。
\"快,快去找九重殿的大醫師,快...\" 此刻,他想起了族長的忠告,不願放棄最後的希望,只要有一絲生機,他都不會放手。
他狂奔地推開房門,踉蹌著朝走廊盡頭奔去,雙腿已無力得彷彿失去了支撐。
年輕女子同樣記住了族長的話,於是她沒有遲疑,懷抱著孩子緊隨其後。
砰砰砰...
陳飛剛沐浴過,裹著浴袍準備就寢,房門被急促的敲擊聲打破寧靜,如同追債一般,但他知道可能是那對夫婦找上門了。
陳飛開啟房門,果然看見一張充滿焦慮的男子面容,旁邊跟著一位面色蒼白、髮絲散亂的年輕女子,她懷中緊抱著一個面板呈深紫紅色的嬰兒。
孩子的狀況已經到了極度危急的地步。
陳飛看到這一幕也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他還是頭一次見到這般高熱不退的孩子。
\"醫師,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求求您...\"
砰的一聲,年輕男子立刻跪倒在地,含淚哀求。
他不確定陳飛能否救他的兒子,但最後的希望,他不願放棄。
就算陳飛看起來異常年輕,甚至可能比他還小,此刻他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在絕望之際,人們最需要的便是希望,哪怕只是微弱的一點。
\"快把孩子放到床上去。\"
陳飛無暇理會跪在地上的男子,催促年輕母親將孩子安置在床上。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陳飛從大衣口袋中掏出一包銀針。
這是他隨身攜帶的急救物品,就是為了應對突發狀況。
他之前提到過高熱孩童在確診前不宜針灸,但現在他取出銀針,顯然已經斷定這孩子是風熱侵襲肺腑,痰熱內聚,故而需要針灸急救。
至於如何判斷,孩子鼻腔中的黏稠黃涕,嘴角的黃色分泌物,足以說明一切。
陳飛來到床邊,握住了男嬰的手掌,卻發現孩子的雙手冰涼如冰。
這也是熱症的重要特徵之一,高熱下四肢卻冰冷。
他順著男嬰的手指輕輕揉搓,漸漸發現紫色紋路直指命關。
這是一個極其危急的病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