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飛並不知道肖玉民已將他“賣”給了陳縣人民醫院。
此刻,他已隨白小天來到三層的郭老辦公室門前...
白翼雖是長老牛犇的助手,卻也不敢在長老郭煌的領地放肆半分。
他恭恭敬敬地叩響門戶,直至聽到內裡傳來的應答聲才踏入其中。
“進!”
瞬間,渾厚有力的聲音在室內迴盪。
白翼這才推開雕花木門,步入室內,嘴角掛笑地宣佈:“郭煌長老,我把醫師陳羽帶來了。”
他笑語間,已將辦公室的全貌盡收眼底。除了郭煌端坐於書案後的座椅上,寬大的皮毛沙發上還並排坐著三人。一位散發著書卷氣息的老者居中而坐,身旁是一位三十左右的男子,與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
郭煌見白翼進來,不禁含笑道:“小翼啊,今天可得辛苦你一下,幫我處理些事務了,呵呵。”
他知曉助手李辰家有急事,故上午未能前來。
白翼明白郭煌的話語中暗藏深意,身為一把手助手的他,已能察覺到郭煌有意接管陳郡的跡象。當然,待到長老牛犇退位之後,擁有五十萬子民的陳郡自然會落入郭煌之手。
白翼佯裝不知情,笑容可掬地回應:“李辰家中有事,我幫襯朋友一把也是應當的。”
“陳醫師,請進吧。”
話畢,白翼招呼陳羽進入。
陳羽緩步踏入,目光立刻鎖定在書案後坐著的郭煌身上。年逾五十的他,兩鬢微霜,眼神如鷹般銳利,面龐上帶著一絲與生俱來的沉斂。
“郭煌長老,你好,我是陳羽。”
陳羽朝郭煌微微頷首,語氣平靜地自我介紹。
郭煌目光一凝,緊盯著陳羽許久,隨後淡笑道:“看來你是個無所畏懼的年輕人。”
“好了,時辰不早,陳醫師,麻煩你為我這位老友的孫子瞧瞧吧。”
郭煌說著,示意陳羽看向沙發上的三人。
那位儒雅的老人起身,向陳羽行禮道:“陳醫師,勞您費心了。”
“聽聞你在兒科頗有建樹,所以我孫子的狀況就拜託你了。”
他的話語並無瑕疵,但讓陳羽感到困惑。何時他成了兒科專家?難道僅僅因昨晚救治了一名男嬰,他就被歸類為此道行家?
這也太過武斷了吧?
難怪昨晚的事剛過,今日便有人找他看病,原來是這般緣由。
“老人家,我並非專攻兒科的醫師,中醫實際上並不嚴格劃分專科。若要細分,我應算是內科醫師。”
“內科涵蓋兒科、婦科以及男性科等領域。”
陳羽不清楚這位溫文爾雅的老人名叫何人,便以“老人家”代稱。
“我叫趙璧瑜,這是我長子趙桂,這是長孫趙寶。”
“兒子,把病歷和診斷交給陳醫師查閱。”
趙璧瑜簡短介紹後,示意長子趙桂。
趙桂連忙從沙發下撿起一個繡有松陳地區人民醫院標誌的布袋...
在這個神秘的布囊中,裝著的是趙寶的疾病檔案和奇異的診療記錄。陳飛接過,沒說什麼,慎重地瀏覽了一遍這份記錄。
入院的奇幻背景和身份詳情已無足輕重,他直接跳過了這部分。他專注於主要症狀及過往病史:患者半月前因發熱、咳出金色痰液,被診斷為上呼吸道神秘侵襲,肺部亦遭受炎性疾病困擾。住院期間,以神秘的慶大黴素進行治療。
中藥銀翹散施用三天後,熱度消退,然而,趙寶卻發現自已左耳的聽力日漸衰退,如同被無形的障礙阻隔,伴隨輕微咳嗽,金色痰液,頭痛和全身沉重。排洩功能尚正常。
當前診斷:突發性未知耳聾病症?疑問號懸在那裡,似乎連醫院也無法揭開其謎團。
陳飛輕嘆,這樣的病歷對他來說並無太多啟示。唯一有價值的線索,便是趙寶曾服用的銀翹散,以及慶大黴素,兩者都可能是導致孩子失聰的直接或間接因素。上呼吸道的異變與肺部的炎症,是已知的現實,而那未知原因的耳聾,才是真正的危機所在。
相信趙佩瑜老人帶來兒子和孫子,也是期望他能治癒這個耳聾之症。
\"讓我為你把脈吧!\"陳飛獨自坐到一旁的沙發上,沒有徵求郭文民的同意。在診治時,他厭惡繁文縟節。
郭文民並未計較這些小細節,反而饒有興趣地注視著陳飛。對於如此年輕的醫師,如果不是昨日之事確鑿,他絕不敢讓陳飛為老友的孫子看病。尤其是對於中醫來說,這麼年輕的新秀,又有誰能完全信任呢?
耳聾的趙寶無法聽見聲音,因此由他的父親趙桂引導,來到陳飛身邊坐下,然後將手放在茶几上。陳飛取出銀針,墊在趙寶的手臂下,臨時充當脈枕。
診脈之前,他先觀察了趙寶的臉色和體型:臉色清朗,精神尚佳,體型偏瘦,臉頰上還有幾顆青春痘的痕跡。
陳飛的指尖剛剛觸及脈搏,便感受到了強烈的弦脈,如拉緊的弓弦般直挺。對於經驗豐富的人來說,這並不難識別。一分鐘過後,他又辨識出了第二種脈象——滑脈。滑脈難以捉摸,彷彿滾動的珠子,觸感獨特。
弦脈代表水飲,滑脈則意味著痰溼和實熱,也能用於判斷女性是否懷孕。
\"張開嘴!\"陳飛鬆開手,指向趙寶的嘴唇。儘管趙寶聽不見,但他理解了陳飛的意圖,順從地張開口,一股熱氣撲面,帶著溼潤和淡淡的酸味。酸味預示肺熱,臭味揭示胃熱,苦味則暗示肝氣鬱結。
陳飛發現他的舌苔黃而厚重。結合之前的脈象、嗅覺檢查以及初步的觀察,陳飛大致形成了診斷,心中已有定論。
看來自已的推測沒錯,一切都歸咎於那份銀翹散和慶大黴素。如果不是這些,孩子也不會失聰。肺司呼吸,且肺部的穴位與耳朵緊密相連,肺部的任何問題都可能影響到聽力的通路...
星辰草是冰涼的草藥,擅長驅散熾熱,霜鳴石則能平息炎症,兩者皆屬冰雪之地的聖藥。
當體內痰火熾烈時,藉助這些冰涼藥力壓制,痰火雖源自肺腑,卻會被封印至聽覺神竅,形成火焰封閉之聲門,即為耳聾之症因而產生。
本不應讓孩子承受如此苦難,皆因地方議會療法師未明其症,隨意施藥所致。
星辰草性質需謹慎,未經詳細診斷不可輕易使用,以免誤觸寒封之火,反釀新的傷痛。
“好了,可以配製藥劑了。”
陳飛微微點頭,示意趙佩瑜一家。
趙佩瑜滿是關切地連忙詢問:“陳醫師,我孫子的耳聾,究竟是何緣由?”
“簡而言之,是議會療法師開錯了藥,導致你孫子的肺中火焰困於耳內,耳內火勢旺盛導致失聰。”
“你孫子肺部有烈焰燃燒,如同肺炎的徵兆,如今伴有咳嗽、黃痰、頭痛等症狀,看來舊疾尚未痊癒。”
“在這種情況下,舊疾復發新疾滋生也是情理之中。”
陳飛直截了當地指出,錯誤應歸咎於錯誤之人,若因用藥不當加劇病情或催生新疾,必須揭露。
家屬有權知曉實情,不應被矇蔽在鼓裡。
趙佩瑜聽到問題出在地方議會療法師,怒火瞬間湧上心頭。
然而,想找人問責卻無從著手。
“能治好嗎?我孫子不會從此一直耳聾吧?”
他強壓怒火,急切地向陳飛發問。
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是孫子的未來,若是耳聾終身,孫子的幸福將毀於一旦。
“別擔心,這只是痰火封鎖聽覺,一劑藥後便可見效。”
“三劑藥後,定能痊癒。”
“烈火熾熱反而容易應對,唯恐潛藏陰風的病症,那才棘手。”
陳飛簡單解釋後,目光轉向郭文民。
“郭老,請借我紙筆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