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老的睡眠很淺,一方面年事已高,另一方面,他在年輕時戰場上的創傷使他對外界動靜格外敏感。
此刻,牛老剛剛入睡不到三個小時,就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
他點亮床頭燈,坐起身來。
拿起床邊的電話,低沉地問道:\"我是牛天啟,哪位?\"
\"牛老,深夜打擾您很抱歉,我是安鎮的陳飛。\"
陳飛連忙道歉,生怕觸怒了牛老。
\"是這樣的...\"
接著,他直截了當地講述了事情的經過。
牛老應了一聲,聽明白了。
這個年輕人竟然為了接一個救治垂危嬰兒的私活,打擾他深夜休息。儘管如此,治病救人之事,他也無法責怪。
自已不也曾是陳飛從死亡邊緣救回來的嗎?若非陳飛,自已可能早已不在人世。
\"好,我會讓趙承業把藥送至招待所。\"
\"請告訴我都需要哪些藥材,我會記錄下來的!\"
牛老笑著,從床頭櫃找出筆和一張舊報紙。
陳飛也不客氣,逐一報出所需的藥材。
\"生石膏十錢,麻黃、杏仁、甘草、丹皮和紫草各三錢半,天竺黃同樣。\"
\"蘆根十錢,蚤休五錢,竹瀝水二十毫升,葶藶子三錢半,大棗十枚。\"
陳飛重複三次,以防牛老遺漏。
牛老專心記下,記完後笑道:\"好了,我知道了。\"
\"牛老,還有幾味藥材需要研成粉末,請您也幫忙記一下。\"陳飛尷尬一笑,他還有一些未說完的藥材。
牛老瞪大牛眼,對著電話笑著說:\"你這小子是得寸進尺了啊。\"
\"說吧,還有哪些藥材?\"
他只是有意嚇唬陳飛,並未真的生氣。他對陳飛一心為民生的醫者仁心極為欣賞。
\"接下來是需研成粉末的藥材,首先是麝香三分,羚羊角一錢,蠍尾兩錢,蜈蚣兩錢,全部磨碎成粉。\"
牛老依舊仔細記錄,確認無誤後問道:\"這次沒了?\"
\"沒了,給您添麻煩了,真的很抱歉,今天情況緊急...\"
\"罷了,不必向老朽道歉,既然你的任務已完成,何懼之有?\"鐵木爾長老打斷了陳飛的歉言,一聲低吼後結束通話了魔法通訊器。
陳飛聽著魔導器中迴盪的空洞聲音,苦笑一聲,緩緩放下它。
\"現在,唯有等待藥材的到來。\"
陳飛起身,走出鎮長的寢室。鎮長緊隨其後,深鎖的目光猶如星辰,對這位年輕人的敬佩如溪水般綿延。
能讓鐵木爾長老在深夜下令採摘稀有草藥,令王城醫學會會長親自送達,這世上恐怕只有他了。
趙承業接到長老的指令,絲毫不敢延誤,立刻駕馭魔力飛車直奔藥草園。
他在藥草園精心挑選所需藥材,更在藥堂熬煮成藥膏,研磨成細微粉末,隨後送往客館。
半個時辰後,趙承業出現在陳飛的九號秘境。
\"先服下一分藥粉,半個時辰後再飲半盞藥液。\"
陳飛安排妥當,察覺已近深夜子時,疲憊襲來,卻不能入眠。
他強撐到男嬰服下藥粉,又喝下半盞藥液,那是一種名為羚麝鎮痙散的神奇製劑,由四種神秘草藥研磨而成,專治痙攣抽搐。
他配製的藥方是麻杏石甘湯,加以改良,用以退燒平息狂風,清熱解毒,穩定心神。
從子時等到丑時,又從丑時守到寅時,陳飛再次為男嬰診查。此時,男嬰的高熱已消減大半,飲過母乳後安然入睡。
直至此刻,危機才真正化解。
\"剩餘的藥劑與藥粉留待孩子醒來後再服用,服藥順序不變,先粉末,後藥液。\"
\"你們夫妻帶孩子回房歇息吧,天色已晚。\"
陳飛轉向趙承業,歉然開口致謝。
\"哪裡哪裡,為民眾服務是我的職責。\"趙承業笑著擺手,心中卻暗想,陳飛能驚動鐵木爾長老,還會在乎區區一個縣城醫學會會長嗎?
他徹底對陳飛折服,這年輕人真是初露鋒芒,毫無畏懼。
但這名男嬰竟是之前兒科判定瀕臨死亡的病人?
在王城醫學會束手無策的情況下,卻被陳飛救了回來。
他的內心燃起火焰,陳飛如此出色,必須請他加入王城醫學會!
即便不能請他常駐,也得讓他定期前來。
如此才華怎能埋沒在安鎮?
\"陳醫師,感謝您,我和我妻子……\"
年輕夫婦相視一眼,隨即一同跪地,向陳飛叩首。
\"向您致以最深的敬意,您的大恩大德,我們夫妻無以為報!\"
他們在絕望中掙扎了三天,從村莊到雙橋鎮醫療殿,再到陳縣醫學會,最終接到了病危通知。
他們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準備明早安排孩子的後事。
然而未曾料到,在客館隨意遇見的青年醫師,竟擁有這般超凡的能力……
\"好了,快起身,帶著你們的孩子去休息吧。\"
陳飛接受了他們的敬意,沒有拒絕,以免加重這對夫婦心中的歉疚。
但他隨後便扶起他們,讓他們帶孩子回去安歇。
人類或許能抵擋疲勞,但孩童卻不能,特別是那個剛從生死線上掙扎回來的四個月大男嬰,更需靜養。
\"哎呀,哎呀,我們夫妻先回屋,明日一早就來向您表達感激。\"
這對夫婦並非不明事理之人,他們看到了陳飛疲倦的神色,那疲勞顯而易見。
他們內心同樣充滿了歉疚,因為自家孩子的病情,讓別人徹夜未眠。
年輕的夫婦抱著孩子離開了,接著馬所長與趙承業也相繼離去。
馬所長把趙承業送到樓下,忍不住問:\"老趙,那位陳大夫究竟是何方神聖?連我們都束手無策的兒科重症男嬰,他居然救活了。\"
\"服氣,我老馬真是心服口服。\"
趙承業苦笑回應,心情複雜:\"豈止如此?他還擅長手術,連我們的王天宇醫師都解決不了的手術,他能!\"
\"啊?我想起來了,就是那次事件嗎?\"
馬所長拍了拍頭,立刻記起。
\"沒錯,就是這位陳飛大夫!\" 趙承業回望二樓,眼神充滿了複雜感慨。
兩人交談幾句,趙承業也乘車離去。
原本沉睡中的他被牛老喚醒,忙碌著煎藥配藥,此刻他已是疲憊不堪。
一夜過去,無事發生。
第二天清晨七點半。
只睡了五個小時的陳飛醒來,不是自然醒,而是被敲門聲驚醒。
他穿戴整齊,開啟了房門。
門外,年輕夫婦懷抱著活潑健康的嬰兒,略顯拘謹地站立。
\"陳大夫,打擾您的休息了嗎?\"
年輕男子躬身詢問,歉意滿溢。
他的臉色如今紅潤有光,昨日的頹喪一掃而空,渾身散發著活力。
年輕女子也不再蓬頭垢面,驚慌失措,而是特意打扮了一番。
最重要的是,這個小生命活力四溢,疾病的痕跡已消散無蹤。
高燒退去,那雙明亮的眼睛轉動不已,充滿生機。
\"孩子已經康復,記得保暖,之後你們就可以回家了。\"
\"當然,如果不放心,可以再到醫院檢查一下。\"
陳飛微笑叮囑,又逗弄了孩子一會兒。
\"陳大夫,我們夫妻原本想請您用餐,可惜囊中羞澀,只能留待下次了。\"
年輕男子帶著歉意開口,眼中滿是愧疚與自責。
陳飛笑著搖頭:\"不必了,醫者仁心,我只是盡職盡責而已,不必掛念此事。\"
他清楚這對夫婦為了醫治孩子耗盡了所有積蓄,現在恐怕連一文錢都不剩了。
別說請客吃飯,恐怕連回家的旅費都沒有了。
想到這裡,陳飛從口袋裡掏出三個銅幣,足夠支付車費。
\"這是回去的旅費,你們收下吧。\"
\"不,不,不,陳醫師,這怎麼可能呢?\"年輕男子面色劇變,急切地推辭著拒絕接受。
陳飛用神奇的醫術從死亡邊緣拯救了他的孩子,卻分文未取。
如今,他反而要給他們金錢,這怎麼可能呢?
\"收下吧,我心中實感歉疚。日後若有需要,你們可以去安鎮魔法衛生院找我,那時再歸還這些銀幣。\"陳飛將三枚銅幣塞到他的手中,微笑道。
擁有財富的人總會樂於行善,如今的陳飛也算是一位千金之士。
\"安鎮?就在雙橋鎮的鄰近之地。\"
年輕男子點頭,記下了安鎮魔法衛生院的所在。
待他回家安頓下來後,一定要去安鎮向陳飛表示感激。
\"我多言一句,你的孩子自幼體弱多病,恐怕是名字壓制了他的命運格局。\"
\"他命中註定多災多難,別再喚他佰順了,給他取個卑微的名字,叫做狗剩吧。\"
\"改了這卑微的名字,未來他將富貴長壽。\"
\"當然,這只是我的建議,你們有權選擇不聽。\"
陳飛出於真心提出了這些建議,畢竟孩子的名字不宜過於顯赫,以免無法承載命定的福分。
這並非迷信,而是因為山醫命相卜的傳承從來都是如此。
過去的醫師也會研習命運與鬼神之術。
不然,中醫的\"鬼門十三針\"何以得名,那是奪魂攝魄的技法。
只是,如此損耗陰德的法術,沒有哪位醫師願意輕易施展。
當然,陳飛並未掌握\"鬼門十三針\"。
因為精通這門針灸之術的醫師,都將其視為秘傳,不輕易外傳。